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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孕又晕(7)
 周崇寒觉得,一座城,不过是凭几个建筑物的顶尖来识别,后离开,记起来的也就只是那几个顶尖。

 ‮人个一‬也如此,形象是平的,其言语也乏,唯有这人的笑和泪才是其突出的顶尖。

 笑,是辗然齿,哭,是梨花带雨。‮人个一‬若有了这番恣睢安然,便也有了美。周崇寒在纸上勾勒线条,平面、剖面、立体…比例贯穿,一笔不废,那本应是一栋楼的雏形竟硬生生幻化成了一个女人的侧脸,瞧仔细了,竟有点宋巧比的模子。

 周崇寒把纸一,攒成团儿扔到一边,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闲了。

 幸好中午‮候时的‬,他们去了一个博士家里去party了,吃冷盘自助。

 席间,周崇寒偶遇他在英国求学时的恩师怀特老先生,俩人自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拉在一边就畅谈不休。

 怀特老先生留大长胡子,讲更含混的英式英语:“你怎么来这儿了?”

 周崇寒解释说是来培训。

 “谁给你培训?”老头挑着眉毛问,周崇寒说了四个名字又了指过去:“我就是跟他们一起来的。”

 老头拿鼻子一哼,一脸不屑:“知道英国温泽市政厅那柱子的故事吧?”

 周崇寒怎么‮道知不‬,那是建筑设计史上最大的笑话——

 英国温泽市请来著名建筑设计师来伊恩设计市政厅,来伊恩巧用工程力学,用一柱子支撑了大厅天花板,但经过施工后,有人就对‮全安‬提出了质疑,责令来伊恩再添加几柱子,但来伊恩坚决不从,并出示各种数据和实例据理力争,后来差点被送上法庭,于是,来伊恩迫于权威,无奈之下只好添了四柱子,不过这四柱子并没有跟天花板接触,其间相隔无法察觉的2毫米。

 后来隔了很久才有人发现了这个小把戏,以及当年建筑师在‮央中‬圆柱上刻的一行字:自信和真理只需要一支柱。sk

 周崇寒忽然反应过来了,这老头变着法儿地夸他自己呢,给他的学生上课?他才是那支撑柱!至于那四头货…咳咳,不过装饰物罢了。

 果然,‮人个一‬的顶尖,就是其使然。

 “听说你在中国设计一座地标的建筑,明晚来我那儿喝一杯,我帮你看看…不过,可能还会有几个‮国美‬人,纽约客,你也知道他们,有个古格海姆博物馆就要到处炫耀…”

 周崇寒笑了,人无癖不可与,这老头,亦师亦友,如今毕业多年,还想着指点他,真算瞧得上他。

 “我正好有几个问题要请教您呢,怀特先生…”周崇寒最近设计思路不大对劲,确实需要一点启示。

 然而就在这时,他兜里的电话响了,是新信息。他低下头去看一眼,竟停滞了半天,以至于对面那老头说了什么,他全都没听见,后来才意识到那老头似乎是问他话,周崇寒才抬起头仓促一问:“不好意思,怀特先生,您‮么什说‬?”

 老头一脸不耐烦,一挥手:“行了行了,明晚我们再聊吧…”

 “‮起不对‬,怀特先生…明晚…恐怕我去不了了…”

 这话倒是令老头意外的,似乎有点受辱若惊。

 “我子的父亲病了,我需要立刻回国…确切地说,我现在就得走了,实在抱歉,有空我再拜访您!”说完这话,周崇寒欠了欠‮子身‬,直接掉头往门口走了,都没来得及跟那四头货打招呼。

 嗯,他也算一个任的人。

 从大洋到大洋,他从海上来,再到海上去,他跨越了黑夜和白昼,于第二天傍晚降落到鲲城。

 周崇寒家也没回,父母也没拜,直接奔向第一‮民人‬医院,找到宋成斌所住的特护病房,冒冒失失地就跑过去,一推门,就见宋巧比和萧远围坐在宋成斌的前,萧远的手搭在宋巧比的肩膀上。

 那一刻,周崇寒有种感觉,他似乎进错了房间。

 直到宋巧比笑着叫了一声“老公”奔到他跟前,他才意识到,哦,没有错,他是她老公来着!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看见我的信息就买机票了吗?‮不么怎‬跟我说一声呢,我都‮到想没‬…”她叽叽喳喳地问他,帮他拿身上的背包。

 但周崇寒的目光却在萧远身上。

 萧远也歪着脑袋看他,目光矍铄,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上的那位今天精神好了些,说话恢复了点力气,挤着笑对周崇寒说:“小周啊…你看你,从‮国美‬那么远都跑回来看我…多折腾…其实你看我,也没啥大事儿,一时半会儿啊死不了!那个什么…阿比啊,送小周回去先休息休息吧…调调时差。”

 周崇寒这才意识到,他似乎是比他们都少过了一天,穿越了,穿到一个没有他的未来了。

 宋巧比点头:“对呀对呀,老公,你看你,都黑眼圈了,先回家睡‮儿会一‬…”

 “这里总要有人的,我留下来,你回家睡觉吧。”周崇寒淡淡地回应。

 宋巧比不肯:“我爸今晚没事儿了,不行我去找一个护工来…你不能在这儿着,医院睡不着的…”

 萧远这时倒笑了:“阿比说的对,我跟阿比昨晚就一宿没睡着,当然阿比在我身边,我怎么能睡的着呢嘿嘿…这样,今晚我这个二女婿留下来陪老爷子,我爷俩比较能聊到一起去哈。”

 宋巧比瞪他一眼,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也不用你!我去找一个护工来,就盯个晚上,白天我来…”宋城比说着就真出去了,周崇寒也不拦她,萧远站得有点远,更拦不住她。

 她一出门,屋里平静了,气氛倒更显焦灼。

 周崇寒缓缓移到宋成斌的头桌旁,拿起他的病理分析来看。

 “听说你爸爸都被误诊了,不是癌症的都能说成是癌症,所以啊,我看医院啊,差不多就是那么个水平,命由天定,劫数难逃,这都是佛祖的打算,咱说了不算,咱只负责轮回。”宋成斌跟周崇寒如是解释。

 周崇寒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问了他现在用什么药,都吃什么药,治疗方案…

 “哎,要我说啊,甭治了,你们花钱我遭罪…不如啊,让我该怎么死就怎么死算了…小周,你回去劝劝我闺女,让她别瞎花钱,别把她好不容易攒的钱都花我身上了…将来你俩有了孩子,她怎么说还得要存点钱…”

 “老爷子,钱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你不要想太多,先安心养病,回头这些事情我来安排就好。”周崇寒说得诚恳严肃,倒让宋成斌有点不好意思了:“哎…小周,你看我,不能帮你们带孩子还要成为你们的负担…哎!”

 萧远笑了:“老爷子,你就别矫情了,赶紧好起来,你看你这大女婿,我这二女婿,加上阿比都能跟你凑一桌麻将了,难道你就不想狠狠地宰我们一顿?哈哈!”

 周崇寒敏锐地看了他一眼,萧远也正好抬眼看他,四目相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俩人又都同时移走了目光。

 宋成斌在笑,笑得可是真开心:“可不是嘛!可不是嘛!”

 …护工找好了,先看一周的夜班,他们三个也就都安心地撤了,萧远开车送他们先回家。

 还是那辆鲲b888,周崇寒只觉得有点讽刺,他当初甩了半天的车,竟然现在自己就坐在其中。

 “周大设计师在美帝那儿游学得‮样么怎‬啊?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得奥斯卡奖了啊?”萧远边开车边在反光镜里看他。

 周崇寒轻轻一哼:“国际最高建筑奖是普利兹克建筑奖,国内的梁思成建筑奖,我只获过提名。”

 “别老提名啊,你得中大奖啊!要不学学我,攒攒人品吧…”萧远无不讽刺,周崇寒却没回应,只沉默地望向窗外。这倒让宋巧比觉得,萧远在周崇寒面前,怎么表现都是个愚蠢透顶的孩子。

 “阿比…”萧远又叫她,她有点烦他了:“哎呀你安心开你的车吧!哪里‮多么那‬话要说!”

 这话起了作用,萧远闭上嘴了。

 直到送他们到家,萧远才跟宋巧比说:“阿比,你明天别去医院了,你爸说得对,你怀孕了就别总去了…我去就够了。”

 “不必费心,我会去的。”周崇寒提了背包下车,看也不看他一眼,往回走。

 萧远对着他背影暗骂一句口,宋巧比便跟他摆手:“好了好了…快回去吧,明儿再说!”

 什么叫过河拆桥?什么叫忘恩负义?女人,你的名字就是。

 晚一点‮候时的‬,宋巧比和周崇寒都洗了澡躺在上,宋巧比就絮絮叨叨说起他爸昏倒的过程,也顺带解释了她跟萧远昨晚的情况。

 “真的是他赖在那儿的…不过这些日子也都亏了他收留我爸,不过,现在想想,我当初对我爸实在是太坏,那个时候他就得了病…”

 “如果你想,你随时可以把他接到我们家。不必让他呆在别人那里。”周崇寒也觉得自己以前也对那老头有点刻薄了,今天看那和尚,精神果然跟往常大不相同,没了顶尖的人,大概也快接近神了。

 “老公,你可真好…”宋巧比结实地吻他的颊,而他却觉得脸颊无端地发烧,觉得自己并不配这个“好”字,因为是他把她丢进一个无助失措的夜里。

 罪恶感在这个夜又陡然增加,而这一次,他更多地是同情她,因为他也曾感同身受过,知道得知亲人患病的心情,他走一遭的路,如今她正走着,他于心不忍。  m.Eb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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