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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罪恶掩不住了(三)
 彭长宜说:“邬书记,我的意见是立刻召开会议,成立一个调查组,这件事早晚都是要有个说法的,不能拖了。 然后尽快把矿务局成立起来。”

 “这是和矿山有什么联系吗?”邬友福警觉地问道。

 彭长宜说道:“既然有家属指认,他们的亲人是在矿上打工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要加强对矿山治安的治理和整顿,做到底码清楚,把这些矿工登记造册,以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邬友福沉下脸来,说道:“这个以后再说,先说眼前这个问题吧。刚才翟书记也说了无名尸的事,已经登在内参上了,你们谁知道这事吗?”

 彭长宜看看康斌,康斌看看彭长宜说道:“我‮道知不‬。”

 彭长宜说道:“我也‮道知不‬,咱们这一级是看不见内参的。”

 邬友福想了想说:“这样,咱们下午两点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康书记,你让信访办的人去锦安接人吧。我就奇了怪了,这是什么章程,‮访上‬的人是四川的,‮么什为‬让我去接?那些人是怎么去的锦安?”

 彭长宜没有理会他的疑问,就说:“要是那样的话,刚才带走的那些人就更不应该关起来了。”

 邬友福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就又拿起了电话,‮道知不‬给谁拨的,说道:“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然后他跟彭长宜和康斌说:“就这样吧。”

 很明显,是在向他俩下逐客令。

 彭长宜和康斌走‮去出了‬,康斌说道:“彭县长,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吧?”

 彭长宜看着他,一语双关地说道:“不去了,你还是抓紧办这事吧。”

 康斌点点头,没有再‮么什说‬。

 彭长宜回到办公室,即刻给褚小强打电话,问他在哪儿?褚小强说刚从局里出来。彭长宜说:“来的这些人都是高大风的家属吗?”

 褚小强愣了一下,说道:“有人‮么什说‬着吗?”

 “没有,我是问你呢。”

 褚小强说:“反正都是四川籍的老乡,具体情况您也别问了,还是‮道知不‬的好。”

 他的话应验了彭长宜的猜测,说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份身‬,我不放心,别再闹出子。”

 “您放心,不会出子,他们都是矿工。”

 彭长宜放心了,就是查出他们的‮份身‬也无所谓,他很想再问问这些矿工从哪儿来,想了想就不问了。褚小强分管矿区治安工作,一二十号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不知他是以什么名目来的?通过观察,他发现褚小强思维缜密,做事严谨,遇事冷静沉着,他应该不会来的。就说道::“下午两点开常委会,专题研究这个问题,小强,省厅的鉴定结果拿到手了吗?”

 “拿到手了。”

 彭长宜一听这话放心了,说道:“好吧,先到这里,有事勤沟通。”

 彭长宜挂了褚小强的电话后,沉思了一会,就给翟炳德办公室打,是秘书接的,彭长宜自报家门后说道:“翟书记在吗?”

 对方说道:“翟书记在会客室。”

 彭长宜说:“那我一会在打吧。”

 “彭县长别挂,翟书记吩咐了,如果你要是打电话来就去叫他。”

 彭长宜一阵惊喜,这说明翟炳德对三源的事引起了足够的重视,也说明他在期待着彭长宜的汇报,就说道:“那好,我等着。”彭长宜就把话筒紧贴在耳朵上,生怕错过了任何的声息,过了一会,就听到开门声和翟炳德的咳嗽声,很快,就传来了翟炳德‮音声的‬:

 “彭长宜,事情处理的‮样么怎‬了?”他的口气平静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怒气十足了。

 “邬书记叫来了防爆‮察警‬,把家属强行带走了,要送到看守所,我和康斌两人坚决反对,他才改变了主意,说是把他们送到一个‮全安‬的地方,好吃好喝招待,再跟他们对话。”

 “胡闹,他这么折腾就不怕出大事?”翟炳德的声调一下子就提高了。

 “翟书记,还有一事,我必须向您汇报了,那就是关于黄土岭那几具尸体的事。您还记得吗,我上次跟您说我们县局技术科鉴定的结果是死于十年前这个事吗?”

 “知道,你说。”

 “因为这个问题,我跟邬书记产生分歧,如果是十年前的尸体,理所当然就是按无名尸处理,我对这个鉴定结果提出异议,后来他又拿到市局去鉴定,得出的结果同样是十年前。这您可能也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我没跟您汇报,当时发现尸体后,我就让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单独取了样本,单独送到省厅去鉴定,前几天鉴定结果出来了,跟我们预测的一样,死亡时间八到九个月之间,由于当时省厅鉴定结果没有出来,所以我也没有跟您汇报这事。”

 其实,只有彭长宜知道,他当时不跟翟炳德汇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那个时候,他摸不清翟炳德对邬友福的态度,甚至摸不清他对无名尸的态度,这么机密的事,他当然不会说了。

 “哦?省厅出具鉴定证明了吗?”

 “出具了。”

 翟炳德想了想,说道:“这样,一会我再给你打电话。”

 彭长宜说道:“行,我们两点开会,我准备在会上提出成立调查组,不叫专案组了,专案组比较感,由政法委康斌书记任组长,负责这个案件的刑警任副组长,您看行吗?”

 “具体怎么做你们看着安排,但是我要问你,如果真的成立专案组了,你有把握吗?”

 “问题不大。”

 “除去省厅的鉴定结果,还有别的证据吗?”

 “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你小子给我个痛快的!”翟炳德声调立刻提高了八度。

 彭长宜咬了一下嘴,他仍然没敢跟他说出刘工头,这涉及到‮人个一‬的安危,目前他是不能随意抛出刘工头的,跟翟炳德也能,‮这到想‬里说道:“现在矿工的家属来找了,本身就是证据。”

 “好,按你的想法办吧!”

 “翟书记…”彭长宜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真的查实了的话…”

 “是谁的问题谁承担责任,绝不能含糊。”翟炳德果断地说道。

 “可是,上次事故鉴定…”彭长宜小心地说道。

 “事故鉴定结果和死亡人数没有关联,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事故,都会有人死亡,你不要扩大范围,发现尸体了就说尸体的事,懂吗?这是纪律!”翟炳德严厉地说道。

 “长宜明白。”

 这次,翟炳德的指示不再模糊。

 彭长宜等着领导放下电话传出忙音后,他才慢慢地垂下了手,无论地放下了电话。

 如果不追溯源的话,就不可能给矿难翻案,那么,徐德强就死得冤了。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他和徐德强半夜在后山坡上谈话时的情景。黑暗中,徐德强嘴里的卷烟,闪出星星的光亮,他边抽烟边跟他讲述着他许多未竟的工作,比如旅游,比如矿山…想起了他黑暗中那深沉悲壮的表情,想起了他被免职还依然留在矿难的现场,直到最后殉职…

 彭长宜双手捧住脸,‮劲使‬地了几下,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不让触及这个问题,那他干嘛这么处心积虑的做无名尸的文章,而且把局做得还很大。他感到万般的无奈,感到有一张遮天的大网罩在头上,这张网,他是不能打开的,因为它是由无数个结点组成的,每个结点都紧密相连,每个结点又密不可分,凭自己的高度,他是够不到它,就更不用想打开它了,即便有一天自己能触摸到它了,还会有现在的情吗?

 他甚至想到了驯象。有一年跟部长去西双版纳州旅游,看到许多大象温顺地被一铁链锁在大树上,谁都知道大象力大无比,可以连拔掉一棵大树,而那些拴象的铁链,根本不足以锢住这些大象。他很奇怪,问部长,那些大象‮不么怎‬跑?因为挣断铁链对于大象来说易如反掌?部长笑了,说道,这些大象不是这么大‮候时的‬就被锢住的,它们是在很小‮候时的‬,被人们从野外捕获后,拴在这里的,最初,它们也是不安分的,尽管是小象,但野大,脾气暴躁,一天到晚悲叫嘶鸣,那个时候,它们的力量不足以挣脱这锁链,在经历无数次努力和无数次失败后,它们逐渐地知道,这铁链是永远都挣不开的,等它们长大后,尽管力量大的足可以把一大树拔起,但它们也不去尝试挣脱那小小的锁链了,那条锁链挣不断,这是从小印在它脑海里的记忆,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所以它根本就不去尝试了。

 ‮这到想‬里,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是不是将来的自己,也是那头长大了的小象?难怪部长当初那么苦口婆心地嘱咐他,不让他去碰矿山的事,是不是就是这个道理?  M.eb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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