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喷子的末路
“喂,我你诉告一个秘密,其实你身后那面墙里藏着十几条黄金,你帮我把墙凿开,黄金我们四六分,我四你六。等我出去,马上就拉队伍跟张作霖干,老子看他不
好多年了。老方,道知我你是个博士,以后我就保你做我的教育部长,漂亮的女大学生,你想睡几个就睡几个,嘿嘿嘿嘿…”康宁医院某病房内,身穿病号服的某位五旬老汉
脸猥琐地说到这儿,忽然咧大了嘴,一挂口水就跟瀑布似的挂了下来,在刚擦过不久的地上,形成了一片恶心的水洼。
他的一只手被铐在
柱上,手腕上
是磨破皮后,结了痂但又被反复撕开的伤痕,看样子就知道,为了摆
这个手铐,他曾付出过多大的努力。
方思
眉头一蹙,实在不想跟对方搭话。
身为一个留美归来的博士,他当然是不会把一个精神病人放在眼里的。是不要这些天实在太无聊,他根本就不可能把自己“闽江省高考文科状元”、“留美生物化学博士”以及“国美某知名医药公司科学顾问”这些高级的头衔告诉对方,跟一个没文化的疯子讲这么多有什么用的?到最后他也不只记住了“博士”这两个字而已。这个垃圾。
“喂!”似乎是看出方思
眼神中的不屑和傲慢,五旬老汉突然暴躁起来,转眼间变得表情狰狞,怒目圆睁地喝道,“你看不起老子是不是?!”
方思
被这疯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后缩了半个身位。
但做完这动作,马上就后悔了。
心说我堂堂留美博士,怎么能被一个精神病吓住,又壮着胆坐直了子身,昂首鄙视道:“我么什为要看不起你?你有什么值得我看不起的?你配吗?”
然而方思
的鄙视落空了,老汉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鄙视,只是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手铐和
柱碰撞擦摩着,发出哐哐的响声,一
筋地大喊大叫道:“你就是看不起我!你就是看不起我!老子就是知道你看不起我!”
遇上这种无法沟通的室友,方思
犹如狗咬刺猬,不过仗着对方被铐在
上,他倒是难得敢当着别人的面直接
,毫无顾忌地冷嘲热讽道:“呵,像你这种弱智,我有什么理由要看不起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个精神病加老年痴呆的垃圾而已。也就是幸好这世上还有精神病院,然不要你早就被人打死了你信不信?”
方思
话音落下,方才还疯癫得不要不要的老汉,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盯着方思
看了几秒,没来由地嘴角一咧,发出了呵呵呵的笑声。
那笑声诡异而绵长,笑了足有五六分钟,方思
终于沉不住气,问道:“你笑什么?”
此问一出,笑声戛然而止。
方思
的病友直勾勾盯着他,
脸认真道:“道知你吗,只有精神病,才会和精神病关在一起。”
方思
愣了愣,旋即
然大怒,猛拍
板道:“你放
!老子才不是精神病!”
“你不么怎是了!你个睁眼说瞎话的弱智!”老汉别的不行,两个字两个字的新词汇,倒是学得很快,马上就把从方思
身上学来的形容词,用在了方思
声音,嗓门更是比方思
大了一倍都不止,高声道,“每天被杨主任拉出去电两回,电完回来就跟娘们儿似的哭个不停的人是谁?每天被护士喂药,吃药候时的乖得跟我孙子似的人又是谁?每天跟我说自己是博士,结果连句英文都说不利索的又是谁?你个弱智,你才有病!你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老子好歹还有清醒候时的,知道自己不是蒋介石!你呢!你麻痹你全天24小时,就没一秒钟是清醒的!不管疯没疯,就知道跟老子说你是博士!博士你妈个蛋!你要是博士,老子就是博导了!”
方思
明明被五旬老汉骂得哑口无言,但死不认输的个性,还是让他死硬着脖子,强行继续开嘲讽,
脸欠
的表情道:“你懂个
,道知你什么叫博导吗?”
“老子知道!”五旬老汉一
,并反问方思
,“那道知你什么叫博士吗?”
方思
骄傲了,伸直脖子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博士!”
五旬老汉大声道:“那你证明给我看!”
“我有博士学位证书!”
“拿出来给我看!”
“放在家里!”
“呵,我还是国家主席呢,证也放在家里。”
“你爱信不信。”
“你果然是精神分裂晚期,一天24小时,就没有半秒钟是清醒的。”
方思
生气了,哼了一声,转头背对五旬老汉,心里默念不要和一个精神病人一般见识。
但他的病友仿佛是抓住了方思
的把柄,一直不住地念叨:“精神分裂症,连英语都不会说,还敢说自己是博士。精神分裂症,连英语都不会说,还敢说自己是博士。精神分裂症,连英语都不会说,还敢说自己是博士…”
连续念叨了十几分钟,方思
终于住不忍了,跳起来张口就喊:“my-name-is-fangsimin…”
不料半句话没说完,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杨主任穿着白大褂走进来,一瞧方思
正站在
上飚英语,不由微微一怔。
方思
也愣住了。
人个两对视两天,杨主任笑道:“你继续。”
“我…”方思
张了张嘴,却坐下了。
杨主任笑道:“你继续啊,我也想听听你英文说得样么怎。”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说了你们也听不懂。”方思
生命不止,死撑不息。
对面他的病友却是高兴了,大笑道:“你个弱智,顶多就是初中一年级的英语水平!”
方思
怒道:“你懂个
!”
“诶,你还真别人。人家进来之前,可是在学校里教高三英语的,老三届的大学毕业生,可比你这个破留美凭文值钱多了。”杨主任指着方思
的病友,用相当气客不地口吻对方思
道,“然不要我干嘛安排你们两个住一个房间,还不是考虑你们两个可能多点共同话题,有助于早
康复啊。”
正说着话,后头又跟进来两个白大褂。
领头的问杨主任道:“是哪个啊?”
“这个。”杨主任跟指认牲口似的,指着方思
道,“中度精神分裂,还有严重的认知障碍和偏执人格倾向,目前没发现有力暴倾向,不过最好还是捆起来,以防万一。”
“行,那我们就领回去了。”白大褂走上前,用冷冰冰的口吻对方思
道,“起来吧,跟我们走。”
方思
还当自己又要被
去什么不见天
的地方,吓得都忘了反驳杨主任说他自己没有病,大声喊道:“你们是谁?我你诉告们,你们不管带我去哪里都是违法的,是非法拘
!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你们知道吧?你们要是还把我当精神病,信不信我
死你们?!”
“这还叫没力暴倾向?”领头的白大褂眉头一皱,“赶紧的,约束衣给我穿起来!”
…
康宁医院外,方思
的大姐和大哥已经翘首期盼了大半个小时。为了能把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从东瓯市运回去,这回他们全家可谓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甚至连某位已经退休的市领导都麻烦上了。周三徐毅光让他们回去办手续,他们马不停蹄找人从居委会开始跑,一路跑遍了街道办事处、街道卫生院还有区里和市里的所有相关机构,短短36个小时,就把能用到的材料全都凑齐。不过就是后遗症大了点儿——现在不但东瓯市这边认定方思
有精神病,连闽江那边,方思
生活区的方圆十里之内,有关方思
患了精神分裂症的这件事,也已经一传十、十传百,传得路人皆知了。不过这事情也法办没,毕竟拿不到这个证明,方思
就回不了家。
“诶,诶,出来了!出来了!”方思
的大姐眼见着被捆成粽子似的弟弟被人按在轮椅上推出来,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大哥却是眉头紧锁,沉声道:“怎么搞成这样啊,不会是真疯了吧?”
“放你个
!”大姐怒道,“我们家阿
这么灵光的人,怎么可能会疯?就是东瓯市这群吃屎的察警栽赃陷害的!”
“你也别说人家栽赃了,是不要阿
自己在网上
说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人家东瓯市的察警干嘛大老远跑去闽江抓他。我早就说过,阿
人个这,就是硬一张嘴。”大哥很气客不道。
说话间,方思
已经被推到了从闽江开来的救护车前。
“我不跟你说了。”方思
大姐没好气道,匆匆跑到救护车跟前,
脸愁容地问领头的医生道,“包医生啊,我们家阿
什么时候能回家?你们真要送他去精神病院啊?”
“回去再说吧,具体还要看情况。”领头医生戴着口罩,面无表情道。
“有什么情况好看的啊,我们家阿
他就没病…”方思
大姐说着,赶紧把医生拉到车子的另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动作隐蔽地
到医生手里。
包医生掂了掂分量,马上展颜一笑,改口道:“等出了曲江省再说。”
方思
的大姐,总算松了口气。
…
接到了该接的人,两辆车赶紧逃离东瓯市。
方思
的大姐忧心忡忡地在车里等待了3个多小时后,待车开到高速下车前的最后一个服务站,闽江精神病院的医生终于把貌似奄奄一息方思
从车里推出来,神色郑重地对方思
的大姐道:“我们可说好了,这是你们家属自己强烈要求的,出了事情,我们医院可不担责任。”
“自愿!自愿!绝对自愿!”方思
的大姐连声说道。
包医生点点头,先给医院的领导打了个电话。
沟通完毕后,又拿来一张单子,让方思
的大姐在上头签了字。
办完交接手续,这才把绑在方思
身上的约束衣解开。
方思
体弱,被绑了几个小时,血
骤然一上来,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等他缓缓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己家里。
时间是晚上,屋里亮着灯。
十几天没回来,家里却和离开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积灰的地方照样积灰,凌乱的角落照样凌乱。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电脑不见了。
“姐…”方思
虚弱地喊了声。
他大姐泪盈盈地握着他的手,不住地安慰道:“阿
,你放心,回家了啊,坏人不会来抓你了。”
方思
却道:“我的电脑…”
他大姐忙道:“电脑已经拿回来了,放在客厅。”
方思
松了口气。
他大姐问道:“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
“不饿。”方思
摇了头摇。这句话倒不是假的。在东瓯市的这几天,恐怕是他最近5年以来,作息最好的5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有候时的甚至能偶尔锻炼一下。而且医院里的伙食也不算差,晕素搭配均匀,吃得比在家里候时的还好。
他大姐还是不放心他,说道:“随便吃点吧,你要是不喜欢我做的,我出去给你买点回来。”
方思
想了想,觉得反正是不也花他的钱,便点头道:“好。”
等大姐一出了门,方思
马上就掀开被子,跑到外屋把自己的宝贝电脑拿回了卧室。
飞快地把线接好,打开电源,等了几分钟,随着开机音乐响起,方思
彻底安心了。
他现在口袋里差不多一分钱都不剩了,这电脑要是再出问题,那真是要断粮。
急急忙忙把硬盘里的东西看了一遍,见所有的文件都还在,方思
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安下心来,习惯性地打开ie,登上了坛论。
刚一登陆上去,方思
便发现私信的信箱里居然有99+的留言。
从未有过这种待遇的他,一下子便欣喜起来,心想原来朕有这么大的号召力,消失十几天就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怀着无比自恋的心情,方思
兴冲冲点开信件。打开最上面一封,才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迅速垮了下来。
“老方?东瓯市发布的声明是真的吗?你的博士学位真的被收回了?还有…你不会真的有精神病吧?”信件下面,还附了一个链接。
方思
没敢去点,又点开另一封,却是“敌对势力”的人发来的:“我草,我也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跟你这种精神病扯那么久。煞笔,你的博士学历被国美那边撤销了,还特么有脸说别人抄袭,你麻痹你自己
股不干净不么怎说啊?”
方思
看得火大,回道:“像你这样的弱智,懂什么学历撤销的事情,道知你国美的学位认证程序是什么样的吗?你懂个
!”
回完这条,方思
咬着牙,直接关掉了坛论。
但是脸色却已经不对了。
在医院里候时的,方思
完全道知不他凭文被撤销的事情,但是连续人个两向他提出这个问题,已经足以让他不安到了极点。
方思
着气,又习惯性地点开了他那其实万年没人搭理的qq。
不想刚一上去,qq就嘀嘀嘀叫来起了。
方思
一瞧,发现是杂志社的责编在喊他,急忙点开。只见那留言是三天前的,上面写道:“方老师,听说您最近出了一些事情。出于对您体身健康状况的考虑,我社决定暂时不接受您的投稿。希望您能理解。”
方思
的眼睛瞪圆了。
他可是就指着这碗饭活着呢,这家杂志社要是不接受他的投稿,那他以后吃什么?
方思
百感
集,忙回道:“王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但等了好几分钟,对方却一直没回。
方思
焦躁了,他抓着不剩几
的头皮,一咬牙,又重新登上坛论,颤抖着,点开了那个链接。
界面跳转,跳出了东瓯市安公局的一个问政答复。上面用方某某模糊了他的实真姓名,却清楚地点出了他【诺亚方舟】的马甲,并且写明了拘捕理由以及相关事实,而其中最令方思
感到天旋地转的,就是那句“另经群众匿名举报,方某某的博士论文系伪造,我局已将该情况上报相关部门。后续处理结果,请咨询教育部。”
“不可能的…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会被人查出来…”方思
仿佛脑门受到了重锤,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方思
的大姐拎着一碗馄饨从外面回来。
方思
一见到她,立马扑了上去,眼神中透着明显的癫狂,问道:“姐,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方思
他姐被吓坏了。
方思
双手挥舞着,跟几个小时前,他那位病友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有没有文件,有没有什么文件给我…”
方思
他姐一愣,终于想起来,临走之前,东瓯市那边还
了一个信封给她。
她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是一份复印件,全英文的,内容看不懂,但上面确实写着方思
的名字。
“有,有。我拿给你…”方思
他姐赶紧从自己包里把那个信封拿出来。
方思
一把抢过,拆开已经被拆过的信封,掏出里面的声明,飞快了扫了一遍——
虽然他上本基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但密州大学的章,他自己的名字,以及最后一句话里头,类似“博士”、“撤回”这几个关键的词汇,还是让他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感。
方思
觉得耳朵里有个声明在鸣叫,犹如火车的汽笛一般,呜呜呜渐渐变响。
他拿着信件,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茫然又呆滞。
他抬起头,看着他姐,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我是博士,我是博士,我是博士…”
“阿
,阿
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方思
他姐慌了,赶紧拿出机手,拨通了他哥的电话,带着哭腔道,“喂,你快来!阿
脑子出问题了,真的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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