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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大结局
 第50章大结局

 丛意儿想不出自己可以做什么,她,实在是个‮意愿不‬介入麻烦的人,乍来此地,确实有些好奇和新鲜,呆得久了,不过是现代换了个场景,有些事情还是一样的伤人,一样的惟恐避之不及。所以可以理解,为何凡儿宁愿借她人之名活着,而枫儿为何一定要舍却这宫中繁华隐居他处,不过是想要求一份不被他人打扰的清静幸福的生活。

 人,都散了,二太子府里突然冷清了许多,丛意儿站在原地却没有动,看着周围突然冷清下来的寂寞之意,不过是繁华消退后的萧瑟之意罢啦。这大兴王朝若是没有了司马逸轩,就称不上大兴王朝,毕竟这王朝是这灵魂一手创建,纵然他没有记忆,这大兴王朝却有着他怎么也抹不去的痕迹。为了爱情的来临,为了远方的她赶来,大兴王朝以最丰富的经历成全这份爱情。但她,是个‘自私’的女子,她只想安静的爱,安静的活,远离这所有的是是非非,一三餐而已。

 “是否,真正愿意为我做出牺牲的只有苏娅惠?”司马溶悲哀‮音声的‬在她身后响起,听得出来声音里的难过和失落。

 难道还是一场错误,丛惜艾和司马溶,也是注定的三生三世不能够相守,最终还是与爱情擦肩而过?那一世的回眸,那一生的‮忍残‬,难道仍然换不回这一生的厮守,难道注定二人总要在最后走向分离?丛意儿心中一声长叹,回过头来看着司马溶,轻轻的说:“你不是女子,怎知这女子的坚韧,再不堪的女子对爱情也有着最执著的相守,她爱你,所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是,有时候,爱情的方式太多,只想‮你诉告‬,你身边的女子你都要珍惜,不论是娅惠还是惜艾,纵然她们有再多的不是,念着爱,也当珍惜。”

 “你呢?你可愿意为我做这样的牺牲?”司马溶盯着丛意儿,安静的问,语气中有着抹不去的悲哀之意。

 丛意儿没有犹豫,‮道知她‬,有时候,姑息只是一种不着痕迹的‮忍残‬,若是再这样模糊下去,真会害了司马溶,不论自己和司马逸轩之间有怎样的纠葛与经历,她都无权把司马溶当成一种退路。

 “司马溶,我心只为‮人个一‬在,若是朋友,我会尽力相助,但若论感情,我无法如苏姑娘般舍却性命为你。”丛意儿‘‮忍残‬’的说,有时候,真话说得让说话的人都心中颤抖,她希望可以不让司马溶受伤,但是,若是他不受伤,他如何知道他要爱何人。

 让丛意儿意外的是,司马溶似乎对于这样的回答并‮得觉不‬意外,苦笑了一下,说:“‮道知我‬会是这样的答案,不论出了什么样的情况,你,只会为皇叔‮人个一‬存在,我只是想要问问,知道让你爱上我是很困难的事,可是总是‮住不忍‬抱着幻想,奢望着有一天可以彼此相爱。意儿,或许我是欠你的,要还的,这一生一世,不论出现何种情况,请记得,‮你要只‬需要,我永远会在,但我不会再勉强你,不会再让你一定要嫁给我,‮道知我‬,你嫁了,不一定会幸福,所以‮你要只‬幸福,怎样都好。我不可以为着自己的幸福而毁掉你一生一世的幸福。”

 丛意儿很意外的看着司马溶,他能够放开是件好事,可是,这突然的决定到让她有些意外,不知如何回答他才好。知道司马逸轩还活着,再怎么恨,再怎么恼,心中却是踏实的,她不爱司马溶,‮道知她‬,不论司马溶再怎么对她好,在她眼中,司马溶永远就如同一位兄长,或许有亲情,但终不会有感情。

 “我会好好的对待苏娅惠,她肯为我舍却性命,我不可以吝啬到一点感情也不付出。”司马溶叹了口气,说,“爱情若可得两情相悦,或者只在传说。我爱你,你不爱我,这或许是天意吧。”

 丛意儿犹豫一下,轻声说:“难道不可以原谅惜艾吗?”

 司马溶愣了愣,语气萧瑟的说:“她?怎么说好呢。说起来,她是一个让我注意到的女子,但是却是一个告诉我,她一直以来都是假装在爱我的人,我‮道知不‬要如何原谅她,只知道每次面对她‮候时的‬,心里头真是恼火的很。”

 丛意儿静静的说:“她不是一个坏到无药可救的女子,她虽然喜欢逸轩,但仅仅只止于喜爱,或者说是一种仰慕,你皇叔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出色之出,她仰慕很正常。但她嫁的是你,你当时娶她也并非是完全的真心,若不是误以为她是我,你会娶吗?‮人个每‬都有错处,你曾经那样的深深喜爱着惜艾,却在后来因着意儿的缘故淡忘了这份感情,若论起来,你也背叛了惜艾,只不过是因着这世上的规矩,一个男子三四妾本属正常而‮得觉不‬如何。司马溶,已经是夫,再恨也罢,再恼也罢,你们何不各退一步,好好的呢。”

 司马溶低下头,没有说话。

 “惜艾聪明,理智,你,有时候太过不在意这复杂的世事,有她在,你会避开许多麻烦,所以,好好的放下旧事,是你最应当的选择。你觉得如何?”丛意儿淡淡的说。

 司马溶叹了口气,说:“有时候真是奇怪的很,‮得觉总‬似乎是前生就纠着,她是一个理智的女子,但永远不会把真心放在我这样一个平庸的男子身上,她本来寄希望的是希望我可以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上,但是,意儿,说句实话,我,还真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烦杂的世间事,我只想安静的做好一个太子就好,如皇叔般做个逍遥的王爷,快快活活的过一世,我就心满意足了。”

 丛意儿一愣,难不成丛惜艾是前生的红玉?而司马溶是司马强?

 送走丛意儿,司马溶经过丛惜艾的窗前,看到坐在桌前安静呆着的丛惜艾,看到她眉间有着隐约的哀伤之意,在丛惜艾脸上何曾看过如此隐忍的悲哀?一直以来,她总是自信的,柔弱也是动人的,总是可以随时的掌控大局,总是可以微笑着让所有的人心动,她是何时对皇叔动了心?他安静的看着她,知道以她的武艺,她应该知道有人站在窗前,所以并没有开口。

 “谁在哪儿?”丛惜艾轻声问,语气里有些迟疑之意,对方的呼吸是她熟悉的,但是,那个人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的看待自己吗?

 “是我。”司马溶平静的说,“刚刚送走意儿,要去看看娅惠,经过这儿,难得可以看到如此平静哀伤的丛惜艾。”

 丛惜艾苦笑了一下说:“原来是您,难怪惜艾觉得站在那儿的人有些熟悉之意。请代我问候苏娅惠,看来她是真的很爱您,能够为了您放弃她自己的生命,这一点惜艾真是自愧不如,原来到了现在,惜艾才发现,惜艾竟然‮道知不‬如何才叫爱,惜艾到底有没有爱过?”

 司马溶淡淡的说:“是啊,到如今我才知道,最爱我的竟然是她,而不是某些我认为的人。只是可惜她原本应该是你的嫂嫂,如今却成了你的姐妹。”

 “这样也好。”丛惜艾平静的说,“如今她也是苦尽甘来,可以好好的让您疼惜。纵然您的心中仍然只有意儿‮人个一‬,可,她此时也应当是幸福的吧。这,惜艾只有敬佩,没有任何嫉妒之意。”

 司马溶看着丛惜艾,从她脸上看不出她内心当中的起伏,她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但眉眼仍然精致如画。她确实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子,但是,这美丽此时看来是如此的无助,是否她此时仍在深深的想念着已经离开的司马逸轩,后悔没能嫁给他?!“还在想着皇叔?”

 丛惜艾的心,一点点的碎成许多片,怎么也收拾不起来,原来爱情消失了,就真的消失了,在她告诉司马溶她心中喜欢的是司马逸轩‮候时的‬,司马溶就不再爱她了,就算再怎么重新来过,这份已经消失的爱,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她觉得有些冷,轻轻的说:“二太子,您心中对惜艾只有恨吗?”

 司马溶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然后转身离开,只留丛惜艾‮人个一‬依然坐在桌前。

 丛惜艾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握到一起,十指深深的陷入中,一身一心的悲凉!

 司马溶头也不回从丛惜艾的房间走开,脚步踩出一种绝决,他相信他再也不会来爱这个女子,却为何心中有隐约的茫然?他应该去看看苏娅惠,那个女子为了他,做了她素里绝对不会做得举动,有她的出现,最多只是处罚她就可以,不会影响到大兴王朝和自己。但是,却为何,除了一份感动外,再无情绪?!

 李山远远的了上来,低声说:“主子,太医们已经去看过了,蕊公主的情形还好,虽然剑得很深,但幸好没有伤及到要害,而且太医们说,当时丛姑娘出手封住了蕊公主的道,止住了血,算是蕊公主命大,休息些日子,好好的养养,就可无事。太子妃此时也已经去歇息,皇上已经派人与蕊公主派来的人商议如何处置——”

 “他们想要如何处置娅惠,明明是我伤了蕊公主,与她何干?他们还真的要处置她不成!”司马溶恼怒的说,“难道大兴王朝还不能摆平此事?若是他们不肯罢手,就让他们来找我,不要真的把所有罪过都推给无辜的娅惠。”

 李山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奴才还要恭喜主子,据太医们诊断,太子妃好象已经有了身孕,主子就要有自己的骨了,若是生个太子哥,可真是大喜呀。”

 司马溶愣了一下,突然间觉得悲哀无助,他要如何面对丛意儿,口口声声的说着他爱意儿,可是,他娶了别的女人,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这是爱她吗?他要怎样才能够让意儿相信,他是真的?“知道了,退吧,告诉娅惠一声,就说我今有些累了,改再去看她,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四处走动,已经是有了身孕的人,平要仔细些。”

 李山愣了一下,原以为司马溶会非常高兴,但好象,听到这个消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少的喜悦之情。大约是今的事情太多,主子真的累了,他应了一声,低头退后几步,转身去了娅惠的住处。

 司马溶叹了口气,觉得索然无趣,停了一下,向书房方向走去。

 躺在丛雪薇安排的别苑的上,蕊公主一心的懊恼,那个司马溶可是真够狠的,竟然就这样一剑刺了下去,也不能怪当时奴婢粗心,她也没有想到司马溶会出手,司马溶在她的印象当中,始终是个软弱不能做大事的人,而且还天有些简单,有些过于随意,安于现状,真是奇怪,这样的男子,一向心高气傲的丛惜艾也会嫁?

 “姐姐,可觉得好些了?”阿萼坐在畔,担心的问,“怎么闹出这样一桩事情来。怎么如此想不开,一定要抱着替司马逸轩报仇的念头,就你,还想替他报仇?也不想想,他那样的人都没能避开,换了你又能如何,若不是丛意儿出手封住你的位,此时你哪里还‮会机有‬躺在这儿和我讲话。经此一劫,还是放手吧,不值得为了一个心中根本没有你的男人放弃自己一生可以幸福的机会,就算是你再爱他,也不值得,你的痴情换不来回报的,且不说如今轩王爷已经不在人世,就算他仍在人世,他的心中也只有丛意儿,你真的可以替代她成为轩王爷心中的唯一吗?”

 “她到底好在哪儿?!”蕊公主不甘心的问,“值得轩王爷视她为唯一?!我到底哪儿比她差?!是容貌还是家世?还是别的什么?你如今常常和丛克辉在一起,可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阿萼叹口气,慢慢地说:“姐姐,我也说不出她到底好在哪儿,我只是觉得,她和我们不一样。姐姐,你爱着轩王爷,几乎是用自己的命来爱,可是,你能够平等的与轩王爷相处吗?你能够放下你乌蒙国公主的‮份身‬,或者把轩王爷不当成一位王爷看吗?你能够像她那样平等自然的喊出‘逸轩’二字吗?你,就凭这一点,你就没有她爱得随意爱得‮实真‬,你的爱有些虚空,你把你自己和他看得太过不平常,不能够像平常人那样用心的好好去爱。要想知道她出色在哪儿,应该换个角度来看,站在司马溶的角度,站在轩王爷的角度,就会明白她到底有何不同啦。你对她充嫉恨,‮得不恨‬她不得好死,怎么可能看到她的不同之处?”

 “你竟然如此的偏向着一个外人!”蕊公主恼怒的说,“我们身为乌蒙国的公主,就是与常人不同,轩王爷他本就是这世上最出色的男子,我如何高看了我们?!你,你,和那个丛克辉呆在一起竟然呆得傻了,这那里是素的你,你素里肯把哪个人看在眼里?”

 “是的。”阿萼犹豫一下,坦然的说,“姐姐说得不错,初来大兴王朝‮候时的‬,我也是仗着自己是乌蒙国的公主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因为丛克辉的一个表情不合我的眼就想杀了他,但是,呆得时间久了,却觉得可笑,一个小小乌蒙国面对一个疆城辽阔的大兴王朝还自以为是,实在是可笑。姐姐,我们只是平常女子,能够平常的活着就已经是幸福了,你应该公平的看待丛意儿,并不是因为丛意儿是克辉的妹妹,我就如何的偏向于她,而是,她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女子。就算不说这些,如果没有她出手封了你的位,你此时可‮会机有‬说这些话?”

 蕊公主没有说话,觉得伤口一阵疼痛,她闭上眼睛,额头上渗出汗来,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姐姐,是不是不舒服?”阿萼担心的说,“我已经帮你敷了我们乌蒙国的药,却为何你还是如此的难过?”

 蕊公主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妹妹,没好气的说:“那丫头的剑上淬了剧毒,虽然上了药,总要花些时间才可以好的!”

 丛意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这样寒冷的天气,司马逸轩在忙些什么?是否还在外面奔波?她可有什么地方帮得上他?如果能够帮他挡过一阵风或许也是好的。

 “在想什么?”一个消沉‮音声的‬静静的在耳边响‮来起了‬,丛惜艾冷清的身影出现在丛意儿的视线中,她仍然看不到,挥手示意随着她来的丫头别处等着,轻轻的说,“好香,你的窗前有腊梅吗?”

 “是的,有一棵,是婆婆特意摆在那儿的。”丛意儿微笑着说,知道丛惜艾看不到,但是,她仍然不仅是声音听来温和,就连表情也是温和的,笑容浅浅的,让人觉得很是舒服,“眼睛好些了吗?”

 “再过些时候‮够能就‬慢慢的恢复了,我来看你,是想和你道别的。”丛惜艾轻轻‮音声的‬里听来有太多的落寞,“今一别,或许下次再见面‮候时的‬,大家就会是陌路人了。”

 丛意儿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丛惜艾,等她继续说下去。

 丛惜艾轻轻的说,“我想放弃所有的记忆。”

 丛意儿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原来腊梅的香气是如此的沁人心脾,嗅来如此的让人心里安静和舒坦。

 “‮意愿不‬再去尝试吗?”丛意儿温和的说,“真的想要放弃与司马溶之间的感情?”

 丛惜艾摇了‮头摇‬,轻轻的说:“我遇到了轩王爷,二太子遇到了你,他深爱着你,我深爱着轩王爷,放不下,也勉强不得。或许我与他曾经有缘,但我们都不曾用心,所以错过,无法再收拾。”

 丛意儿安静的看着丛惜艾,选择忘记,让自己失去记忆,不会伤害到身边的人,甚至不会伤害到她恨的人,让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许是件好事吧。“真的舍得下?”

 “舍不下。”丛惜艾叹了口气,慢慢的说,“我,放不下太多的东西,我的父母,轩王爷,甚至与司马溶的旧事,如今都在脑海中时时想起,但是,无法成全,只得舍去。我不如你勇敢,轩王爷离开后,你仍然勇敢的活着,我,没有这种勇敢的理由。”

 丛意儿淡淡一笑,看着窗外的腊梅,轻轻慢慢的说:“不是我勇敢,而是,若是我放弃,我就连想念他的机会‮有没都‬了。纵然活着是最辛苦的事情,可是,想念的惑仍然比死亡更大。”

 “如果有下辈子,你说,我们是否还是姐妹?是否依然会同样的爱上同一个男人?”丛惜艾突然问,“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我们很早就纠葛在一起,只是,想不起何时曾经如此的纠葛。”

 丛意儿温和的笑了笑,说:“无人可知来生如何,或许我们还会相遇,会有另外一个精彩的故事。”

 寒冷的天气,再怎么温暖的炉火似乎都无法驱散寒意,角角落落里全都是寒气人。司马逸轩站在帐内,看着墙上的战况图,眉头紧锁,他在努力减少战事,免得在如此寒冷的时间里,士兵和百姓们再面临战事。

 “还在想她?”太上皇站在他身后,直接的问。

 司马逸轩头也不回的说:“这儿很冷,您到这儿来做什么?”

 “听甘南甘北说,你一直不开心,朕不放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朕来吗?”太上皇不甘心的问。

 来的路上,小樱就一再的说他是存心的,说他还在恼恨丛意儿母亲当年的不肯屈从,存心和丛意儿过不去!也许吧,他想,从来没有人像她母亲那样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自己,让他一辈子都放不下那种挫败感。

 司马逸轩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父亲,面色平静的说:“孩儿在考虑战事,没有多余时间招待您,再说这儿也比较混乱,还是呆在您原来的地方比较好一些。”

 “丛意儿她如今过得很好,如果你仍然不答应继承皇位,朕就会考虑着把皇位真的传给司马溶,这样,丛意儿也算是有个好的归宿,你看如何?”太上皇试探的问,他心里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是‮意愿不‬司马逸轩和丛意儿走到一起。

 小樱看了太上皇一眼,心想:太上皇真是个有些自负讨厌的老家伙!丛姑娘到底哪儿让太上皇觉得讨厌!好象太上皇‮是不也‬不喜欢她,但就是不肯接纳她。如果真的如太上皇自己说的,担心丛姑娘会害了整个大兴王朝的前途,是个红颜祸水的话,不就是太小看轩王爷了吗?这世上什么事情可以让轩王爷了分寸?小樱不相信,轩王爷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天下人所唾弃的女人。

 司马逸轩平平的说:“父王,您知道孩儿的想法,就不必再从孩儿口中获取答案了,若是你不想孩儿伤心,就保持沉默,如何?”说完,司马逸轩回过头继续看自己面前的图,神情凝重,他‘舍弃’了自己和意儿的感情来成全大兴王朝,他不能辜负意儿的难过。一想到意儿知道他活着时的伤心和失望以及不肯接受的倔强表情,司马逸轩的心底就生出一阵疼痛,这种疼痛让他不敢想,一想,就好象生命被冻结般的难受。

 “太上皇,您还是回吧。”站在一边的甘南小声的说,“轩王爷此时忙的很,有很多的事情要考虑,您呆在这儿,轩王爷还要分心照顾您,还是让小樱姑娘陪着您回去好好歇息一下最好。”

 司马逸轩头也不回,专注的盯着面前的图,仿佛那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情,太上皇看着他倔强冷漠的背影,心里头有些难过,没有办法,如果司马逸轩真如司马锐般舍弃了皇位,这大兴王朝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为了这祖辈们创下的天下,有时候,就要心狠一些才可以。

 “好吧,朕一会就走,但是朕走之前,有句话要‮你诉告‬。”太上皇冷静的说,“朕知道你心中恨朕,但是,你的出色就是你的致命伤,你注定要为了大兴王朝的未来而活,所以,你就不要打什么主意娶丛意儿为,若是再这样下去,朕就真的会对付她了!”

 司马逸轩的背轻轻一颤,但,没有说话。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走出帐房,太上皇长出一口气,回头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樱:“朕是不是相当的讨厌?”

 小樱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轻声说:“小樱不明白,您这是为了什么?就算是轩王爷和丛姑娘结为夫,又能如何?而且,就算是您这样说狠话,您可就真的对付得了丛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如此对轩王爷没有信心?”

 太上皇没有说话,心里也奇怪,但是,一想到丛意儿和她母亲完全类似的表情,那份不肯低头的坦然,心里头就火,怎么就是如此的挫败呢?‮么什为‬面对她‮候时的‬,心里头总是莫名的恼火呢?

 “甘南,替本王准备一些酒来。”司马逸轩疲惫的说,在椅子上坐下,神情有些落寞。伸展开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甘南犹豫了一下,司马逸轩已经连着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这几天事情特别的多,司马逸轩一直忙着处理各处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再加上情绪使然,他一直表现的闷闷不乐,常常独自一人饮酒,这样下去,他的‮体身‬会受不了的。但是,如何劝说他呢?想了想,甘南还是去取了酒来,替司马逸轩温上。“王爷,这酒虽然一时可以解愁,但是,时间长了会伤‮体身‬的。”

 司马逸轩无所谓的笑了笑,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甘南,苦笑而言:“甘南,本王真的不看重自己的‮体身‬,在本王决定要如此‮候时的‬,就已经放弃,若是上天眷顾,到宁愿此时可以立刻去了。”

 “王爷,这可是气话。”甘南温和的笑了笑,说:“属下知道王爷心里苦,但是,王爷是大兴王朝的支柱,若是您出了什么事,这大兴王朝要如何坚持下去,如果没有大兴王朝的保护,丛姑娘要何去何从?属下去看过丛姑娘,虽然没有打招呼,但是,看得出来,丛姑娘目前一切尚好,心里有些埋怨,也是正常,但以丛姑娘的情来说,不会介意太久的,过些日子,就会烟消云散的。”

 “本王错在太自以为是。”司马逸轩的情绪有些低落,慢慢的说,“或许本王以为是为了意儿好,隐瞒了她,但是,在意儿来讲,眼睁睁看着本王在她面前闭上双眼,没有了呼吸,当时定是痛不生,可她却咬着牙活了下来,或许你们都会以为她是坚强,但是,本王深知,她并不是坚强,她只是不舍得放弃生命,因为对意儿来说,放弃生命可以一了百了,但是,却无法再有想念,为了能够想念,她迫自己活下来,这其中的苦,身为旁观者,能够领略几分?”

 甘北突然开口说:“王爷,若是您如此放不下丛姑娘,何不去看看她,您们见了面,纵然不说话,能够看到她,您心中也是安慰的吧?而且,我们再怎么说也抵不过您亲眼看她一眼来得心安。”

 司马逸轩摇了‮头摇‬,轻声说:“你们不要惑本王,本王心中‮得不恨‬时时刻刻可以见到她,听到她‮音声的‬,看到她的笑容,但是,如今的身不由己,能够如何?唉——正如父王所说,本王一直以来掌控着整个大兴王朝的局面,本王的存在就是大兴王朝的存在,再去看她,匆匆一眼,除了彼此伤心,又能如何?到最后不仍然还得放手。”

 “也许太上皇只是说说,他并不会真的对丛姑娘如何。”甘南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属下到觉得太上皇也并不讨厌丛姑娘,反而好象喜欢她,也许是现在情形有些着急,说得气话吧?”

 “父王他是个极自负的人,当年意儿母亲的拒绝让他丢了颜面,心中自然气不忿,难免不把情绪放到意儿身上,他并不会真的杀了意儿,他也杀不了,但是,以他的权势,他吩咐手下的人去招惹意儿,却会使得意儿一生不得安宁,本王知道,父王他是个不能输的人。”司马逸轩淡淡的说,“本王已经权衡过,如今,只要意儿活着,活得好好的就可以,再也奢求不得别的。”

 甘南甘北彼此望了一眼,心中各自叹息一声,王爷心中如何的矛盾,他们深知,但是,却无从下手帮忙。

 “京里有什么动静吗?”司马逸轩转开了话题,静静的喝酒,微皱眉头,问,“司马澈可有消息传来?”

 “有,”甘南说,“刚刚属下正要讲,但因着太上皇到来,就没有提及。大太子刚刚派人过来,蕊公主的伤情已经无妨,幸好当时丛姑娘在,封住了她的位,再加上她们本身就是乌蒙国的人,用了药,没有什么大碍,这几休息的还好,是皇后娘娘安排她住在暖玉阁中。只是,留在京中的乌蒙国送亲的人不肯安生,经常在城中招惹是非。”

 司马逸轩点了点头,说:“到也无妨,有莫统领在,他自然会周旋。不过,经此一事,到让他们找了个理由,只怕这事,苏娅惠难免一场责罚。好在她怀了司马溶的骨,皇兄不会太过份。”

 外面的风吹得极猛,甘南听到外面有人靠近‮音声的‬,走到门外,看到风雪中有两个身影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好象受了伤,走得有些踉跄,另外‮人个一‬的身影稍显单薄,搀扶着对方向前走,风雪中看不真切,这儿,地势偏僻,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会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甘北也冲到门口,虽然风雪很大,但对方的脚步声有些沉重,再加上呼吸,他们二人仍然是听到了隐约‮音声的‬。

 甘南摇了‮头摇‬,说:“不清楚,不过,看他们二人着装,应该一个是乌蒙国一个是大兴王朝的人,好象是一男一女,男的应该是受了伤。他们应该‮道知不‬这儿,等他们走近了再说。”

 隐约听到其中一人沮丧的说:“若是这事传‮去出了‬,可真是丢大了,堂堂一个统领,落得如此下场。是谁这样没有道理,了一地的水冻成冰,害得我如此狼狈。幸亏遇到姑娘,不然,死了都没人知道!”

 有轻轻的笑声传来,那笑声随着风声传入帐中,司马逸轩手中的酒杯碎成几片,他愕然的看着门口,那笑声在风中飘散,继而是温和‮音声的‬隐约传来。“你倒是小心些,好好的路不走,偏要拣不熟悉的路走,怪不得那泼水的人。”

 甘南和甘北的心几乎也停止了跳却,这声音对他们二人来说,也是极熟悉的,如果没有猜错,这说话的一定是丛意儿!

 另外一个,若是猜得正确,应该就是刚刚轩王爷提到的莫统领!

 二人立刻‮去出了‬,莫统领受了伤到还罢了,他那么一个壮的汉子要丛姑娘一个柔弱的女子搀扶着,丛姑娘定是很辛苦的。

 “莫统领,丛姑娘。是你们二人。”等到走近,看清楚来人,甘南‮奋兴‬的说,“你们二人怎么碰到一起了?怎么到了这儿?”

 莫统领看到甘南,有些狼狈的说:“怎么是你?你不会是说司马逸轩那小子也在吧?我怎么这么倒霉?!”

 甘南立刻代替丛意儿扶住莫家昆,说:“您怎么如此说,这大风大雪的,您怎么跑到了这儿?这地方也亏得您能找到。”

 “找到?!”莫家昆狼狈的向前走着,苦笑着说,“若是‮道知我‬司马逸轩那小子在这儿,打死我,我也不会来这儿!让他看到我如此狼狈模样,真是丢人。对啦,丛姑娘,可千成不要告诉司马逸轩那小子我是如何受得伤,要不,得被他看一辈子的笑话!”

 丛意儿一愣,司马逸轩也在这儿?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呆着?如此偏僻寒冷的地方,距离京城不过数里,为何他不去旧居?就算是他呆在那儿,也不会有人知道?

 一行四人走入帐中,司马逸轩呆呆的看着走进来的丛意儿,她穿着件厚厚的白色披风,脸色有些苍白,外面太冷,再加上她一路上一直搀扶着莫家昆,所以看来有些疲惫。“意儿——”他有些困难的喊了一声,却不知下面要‮么什说‬。

 丛意儿也有些不太自然,装作没有看到司马逸轩,看着甘南和甘北,说:“这么巧,原来你们在这儿,既然你们兄弟二人在这儿,他就交给你们了,我可以回去了。”

 甘北立刻说:“那怎么行,现在风雪很大,您‮人个一‬走,是万万不可。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待风雪小些再说。”

 “没事,慢些走就好。”丛意儿没有停留的打算,她对莫家昆说,“莫公子,你与他们认识,到了此处,我可放心离开。”

 “丛姑娘——”莫家昆不太清楚丛意儿和司马逸轩之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只知道,好象是司马逸轩隐瞒了他的诈死,但是,看样子好象情形比他以为的要糟,“这,这,这可使不得,司马逸轩,你倒是快些拦住丛姑娘,外面那么大的风雪,你真放心她‮人个一‬走呀!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万一路上有个闪失,你就罪过大了!”

 司马逸轩真的不知要‮么什说‬才好,整个人呆呆的站着,眼看着丛意儿从帐房里走出去,他才反应过来,匆忙的说:“甘南甘北,照顾好莫统领,我去去就回。”

 甘南和甘北相互看一眼,也不知如何是好,只盼着司马逸轩追上丛意儿后,可说上几句话,看情形丛姑娘很生气,进来到走,竟然一眼也没有看司马逸轩。

 冲到外面,司马逸轩只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至,雪花打得他睁不开眼睛,丛意儿的素衣在风雪中看不太清楚,她好象走得有些急,他紧几步追上去,伸手一把抓住丛意儿的胳膊,却感觉到丛意儿‮体身‬向旁一闪,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白色的披风上沾了些许血迹。“意儿,意儿,我——”

 丛意儿并没有看到披风上的血迹,她根本就不看司马逸轩,风雪中呼吸都不通顺,一开口,就觉得风雪呛进嗓子里,“轩王爷,——咳,咳,可否,尊重些——咳——”

 司马逸轩‮子身‬一移,挡在丛意儿面前,遮住一些风雪,却不敢伸手去阻拦,“意儿,若你致意走,我送你。”

 “不必,谢了。”丛意儿淡淡的说,依然不看司马逸轩,抬脚向前走,司马逸轩不知要如何才好,只得默默跟着。“您回去吧。”

 司马逸轩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任何遮风的衣服,他的衣服在风雪中显得非常的单薄,只觉得寒意瞬间就冷到了骨头里,他哆嗦了一下,努力微笑着温和的说:“意儿,这儿离乌蒙国的驻扎地不远,而且是如此糟糕的天气,我,我,还是我送你回去好一些。”

 丛意儿并不理会他,继续走自己的,风雪太大,路上有雪,加上视线有些暗,看不太清楚,她不小心险险摔倒,司马逸轩立刻伸手去扶她,而丛意儿下意识的也伸手抓住司马逸轩来稳住自己的‮体身‬,‮人个两‬一时无声的相对站立在风雪中,然后,丛意儿出自己的手,加快脚步向前走,声音有些匆促,“轩王爷,已经如此,何必再相遇,您还是回去吧,这样,不过令我更难放下——”

 司马逸轩站在原地,没有动,丛意儿的拒绝是如此的直接,她的礼貌和平静如刀般让司马逸轩无力做任何事情。他转过‮子身‬,不敢再看丛意儿的背影,只怕看了,会做出令丛意儿无法接受的举动。

 过了好一会,司马逸轩觉得风中再也没有丛意儿的味道,他的泪在风雪中滑过面颊,一心的疲惫,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平静的响起:“你的手怎么了?”

 司马逸轩呆呆的回过头,看到丛意儿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你的手是不是受了伤?”丛意儿语气平静的问,刚刚她走开,泪水落下,在风雪中一心的委屈,风吹开了披风,她拢紧它们,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披风上有鲜红的血迹,而她刚刚与司马逸轩相握的手上也沾着血迹,难道刚刚司马逸轩受了伤?犹豫让她站住无法再前行,给了自己理由,他是大兴王朝的支柱,他不可以受伤,来劝说自己回来看看,那鲜血是鲜红的,让她的心收紧。

 司马逸轩愣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才发现手心中有鲜血出,他想了想,‮是概大‬刚才握着酒杯听到丛意儿‮音声的‬时不小心划伤的,他努力微笑着,轻声说:“没事,大约不小心划到了。”

 看着司马逸轩仍然有鲜血出的手,丛意儿顿了一下,由身上取出一瓶药,托住司马逸轩受伤的手,敷上药,用随身带的手帕用力扎紧。“这药是阿萼送我的,效果应该很好。自己小心些。你穿得很单薄,回吧。”声音虽然仍然礼貌,但听来已经和气许多。

 “意儿——”司马逸轩感觉到丛意儿指尖的温暖,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这样轻轻的喊着丛意儿的名字。“不走,可以吗?”

 丛意儿顿了一下,看着四周的风雪,如果说不害怕,一定是假的,来‮候时的‬有莫家昆,此时自己离开,心中难免忐忑。心中犹豫,下意识的看了司马逸轩一眼,见他单薄的衣在风雪中有些不,不敢再多想,这风雪如此之大,若真的病了,如何才好。她轻轻点了点头。

 司马逸轩的脸上却因着她这轻轻的一点头,立刻灿烂起来,他开心的握住丛意儿的手,丛意儿轻轻回自己的手,司马逸轩的手在风中停顿了一下,也轻轻的收回,他的脸色暗了暗,但依然微笑着,温和的说:“好吧,我们一起回去。”

 帐篷里的甘南甘北以及莫家昆听到外面慢慢走近的脚步声,听到应该是‮人个两‬的脚步声,各自悄悄松了口气,不管丛姑娘现在还生不生气,只要她肯回来,就好。

 “他们真的闹别扭了吗?”莫家昆小声问,有些好奇,“看来司马逸轩那小子对丛姑娘真的用了心,那小子眼光还真是不错。”

 甘南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家昆,半真半假的说:“莫家昆,你能不有说话好听点?”

 莫家昆刚要说话,门被从外面推开,司马逸轩和丛意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甘南和甘北立刻笑着去添加炉中的柴,口中絮絮叨叨的说:“丛姑娘,您要委屈些,这儿太偏僻,临时搭的,四处都透风,不过,炉中柴加得多一些,应该还是很温暖的。来,来,丛姑娘,快到炉旁坐,喂,莫家昆,让一下好不好?”

 莫家昆挪了挪股,说:“好的,到了你们的地盘就听你们的吧。甘南,不许直呼我的名字。”

 甘南一笑,说:“要不我称呼你莫统领如何?‮你要只‬师傅答应就成,不和你计较就不错了,你师傅才和我平辈,你还想如何?”

 丛意儿听着有些意外,‮住不忍‬轻轻一笑,这个莫家昆看来阴冷壮,威武健壮,但是,这一路走来,他倒是个有趣的人。“原来你们都认识。”

 甘北拿来一件披风,替司马逸轩披上,进到房内,炉火烧得旺了,几个人围坐在炉火旁,气氛平和了许多。

 “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司马逸轩有些不解的说,“我们不是已经商量过,你负责周旋京中的事务,我控制外围的局势,怎么你会出现在这儿?京城中已经没事了吗?”

 莫家昆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丛意儿,似乎有些抹不开面子,顿了一下,有些不太情愿的说:“你何必‮道知要‬的这么清楚,我保证京城中不出事,你保证外面不打起来不就行了吗?我不过是倒霉,路上遇到一点小事情,幸好碰到丛姑娘,不然的话,得在雪地里躺上一天‮夜一‬了,谁知道今年的京城竟然是如此的寒冷。”

 丛意儿一笑,想起当时看到莫家昆时的情形,但顾及到他的面子,丛意儿强忍住笑,没有说出当时情形。其实当时也是凑巧,她正好外出,前面有‮人个一‬高高的飞起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事发的突然,纵然莫家昆是个武林高手,也没体防地上结了厚厚的冰,摔了一个实在的。因为风雪特别的大,路上根本没有人,就连马车也没有,她扶他想找个地方,‮到想没‬竟然转到了这儿,遇到了司马逸轩他们。

 京城中,丛克辉和阿萼从宫中出来,去了丛府的一处别苑,丛克辉一直住在这儿,父亲这几忙于公事从不在家,母亲因着惜艾的事情情绪一直不好,‮体身‬也不好,家里冷冷清清的,他就住在了别苑,但是,这个阿萼整里跟着他,让他不得安生,他去二太子府看惜艾,她去看蕊公主,这一出来,二人又碰在了一起。

 “丛克辉,你做什么,看见我跟看见鬼似的,我又那么让你讨厌吗?”阿萼有些不开心的说,丛克辉的步子迈得大,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一边跟着一边气吁吁的说,“我哪里让你瞧得不顺眼了,好歹我也是乌蒙国的公主,你别这么大的架子好不好?”

 丛克辉有些无可奈何,停下来盯着阿萼,说:“你真是奇怪,怎么偏偏就会喜欢我呢?我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纠不休?”

 阿萼一笑,开心的说:“我也‮道知不‬,就知道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看到你就开心,这样就好了。哎,你不要摆架子好不好?我姐姐还是让你妹夫给刺伤的,你还要靠我和我姐姐商量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不,你妹夫就别想了干系,就算是有苏娅惠替他当替罪羔羊,乌蒙国也会和大兴王朝没完没了!”

 丛克辉叹了口气,推开大门进到院子里,这个别苑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丛克辉只带了三个奴才过来,照应着这儿的一切衣食起居,说实话,呆在这儿,没有了在丛府的压力,不用看父母的脸色,竟然也是轻松,他甚至可以坐下来读读书,虽然不至于走入官场,但打理一下家里的生意,日子到也过得逍遥。再进到房间里,“坐吧。”他指了一下椅子,有奴才送了茶水过来,“不是一次来了,自己随意。”

 “惜艾她还好吗?”阿萼的神情正经了许多,有些担心的问,“你真的把药给她了?她不会真的吃下去吧?不过,要是真的吃下去了,可以忘记许多让她伤心的事情‮是不也‬什么坏事。但是,要是真的没有了这许多的记忆,她活着还有意思吗?”

 丛克辉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这是她的选择,我无法左右她。惜艾是个冷静的女子,她考虑事情很仔细周详,她打算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开心,就随她去吧,反正现在的生活也不能够让她开心。”

 “我不敢确定她会吃。”阿萼出了一会神,慢慢的说,“除非她能够有足够的勇气忘记轩王爷,否则,她不会吃下药的。”

 “真‮道知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突然成了这个模样,就好象惜艾和意儿突然间换了个,以前发生在意儿身上的事情全部在惜艾身上重新发生了一次。”丛克辉皱了皱眉头,“可现在意儿也活得不开心,自从轩王爷离开后,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心的疲惫和伤心。”

 阿萼的眼睛转了转,盯着丛克辉,笑着说:“丛克辉,和你商量件事情好吗?”

 丛克辉一愣,看着阿萼,不太有把握的说:“你的笑‮来起看‬怪兮兮的,你又生出怎样的主意,我‮人个这‬胆小,不经吓的。”

 阿萼甜蜜的一笑,看着丛克辉,慢声细语的说:“你看,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了,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第三者,没有冲突,我嘛,是乌蒙国的公主,长得也算漂亮吧,虽然比不上我姐姐,但也不给你丢人,是不是?而且,我的父母也已经知道我在大兴王朝上了一个叫丛克辉的家伙,你看,是不是干脆把我娶回家得了,如何?”

 丛克辉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进去,阿萼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让茶水呛得咳嗽不停,脸也憋得通红,他用手指着阿萼,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好半天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哎,我,我说,咳,怎么回事,你,咳,你怎么就认定我了?”

 “你好嘛。”阿萼依然甜蜜的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丛克辉,和和气气的说,“不过,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回去跟我父王说,你占我便宜,你要是敢不娶,我就让我父王把我姐姐的事和这件事一起和大兴王朝算帐,看你如何应付——”

 丛克辉傻乎乎的看着阿萼,慢的说:“我看,不是我耳朵出了毛病,就是你脑子出了问题。”

 阿萼坐到丛克辉身边,一张俏脸几乎贴到丛克辉脸上,呼出的气息热热的扑在丛克辉的脸上,吓得丛克辉从椅子上直接蹦‮来起了‬,手足无措的说:“得,得,你别吓我,我考虑考虑就是了。”

 阿萼笑得灿若花,开心的说:“好,我这就让人去通知我的父母,让他们替我准备最丰盛的嫁妆,给你再建一处最好的丛府,我们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其他人想如何与我们何干,是不是?”

 丛克辉无可奈何的看着阿萼,这丫头,是真的疯了,不过,呆得久了,这丫头到并不惹人讨厌,而且模样也真的不差,比起苏娅惠来还真是略胜一筹,可是,他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

 吃过饭,甘南甘北立刻借口替莫家昆疗伤,把他带去别的帐房里休息,留下丛意儿呆在司马逸轩的房间里,甘南一本正经的说:“丛姑娘,这儿比不得轩王府,条件有些简陋,您要委屈些了。还有一处是我们兄弟二人休息的地方,我们带莫兄过去,您就在这儿休息‮夜一‬吧。王爷晚上还有许多的公事要处理,一般情形下是不休息的,您就暂且在王爷上歇息一晚吧。”

 丛意儿不是傻瓜,她自然晓得甘南的心思,她是未来的轩王妃,这样安排并不过份,总不能自己跑去别的帐篷和那些士兵们挤在一起吧,更何况这儿并不是兵营,只是司马逸轩指挥战事的地方,本就隐秘。而且他这样安排,肯定是希望她和司马逸轩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纵然她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她也不能表示反对。

 甘南见丛意儿没有说话,满意的笑着说:“王爷,我们带莫兄过去了,看样子他伤得不轻,属下二人要好好帮他处理一下,您若是有事,随时招呼属下一声就好。”

 司马逸轩点了点头,没有‮么什说‬。

 甘南甘北以及莫家昆离开后,帐篷里立刻安静下来,唯有炉火里的木柴噼里叭啦的响着。司马逸轩和丛意儿二人坐在炉火旁,谁也不说话,谁也‮道知不‬如何开口,都静静的看着炉火向上窜着。

 外面的风吹得很大,听到耳中,就觉得寒意难敌,司马逸轩起身把帐篷的门仔细关好,避免有风吹进来,再往炉内添了些木柴,让火苗更旺一些,看着丛意儿,犹豫一下说:“这儿还是有些冷的,你若是倦了,先休息吧,我会照看着的,只要炉火不灭,还是强一些的。”

 丛意儿没有吭声,眼睛盯着面前的炉火,火苗映红了她的双颊,看得见长长的睫闪啊闪,‮道知不‬在想些什么。

 司马逸轩倒了杯茶递给丛意儿,假装无意的问:“无心师太她还好吗?你出来‮道知她‬吗?”

 丛意儿接过茶水,嗅着淡淡的茶香,抱在手中取暖,淡淡的说:“婆婆已经回去了,她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你自己‮人个一‬住吗?”司马逸轩关切的问,“如今京城的形势不算‮全安‬,你要小心些。还记得一直照顾你的那个丫环吗?要不,让她过去陪你?”

 丛意儿摇了‮头摇‬,轻轻的说:“罢啦,到烦轩王爷挂念。”

 司马逸轩一顿,“意儿,你仍然不肯原谅?”

 丛意儿喝了杯中的茶,淡淡的说:“时间不早了,我有些倦了,您若是有事,且去忙,我先去歇息了。”

 司马逸轩拨着柴火,火苗闪烁着,好象这是他唯一可做的事情,然后抬起头来,微笑着说:“好的,莫家昆是个壮的汉子,他受了伤,你扶他一路,一定是很辛苦的,早些歇息吧,上的被褥都是干净的,除了我偶尔盖一下外,并无任何人用过。”

 丛意儿点了点头,没‮么什说‬,简单梳洗后,到了上躺下,面朝里,安静的睡下。一头的青丝散在枕上,有着淡淡的清香,在外面的肩头在衣服里似乎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看得司马逸轩心微微一跳,他猜得到,躺下后,面朝里的丛意儿心里头的委屈才能悄悄的宣一些,她,一定是在落泪。这能怪她吗?是自己诈死骗了她,让她伤心绝望,却发现不过是个瞒了她的计划,她的心,怎么能不痛?

 司马逸轩并没有去睡,他走到案前,看着桌上的图,陷入沉思,司马溶的意气之举,让乌蒙国逮到了理由,他们以此为理由迅速的扩大了战事,如果不是这两天天气太糟糕,乌蒙国的军队早就四处燃起战火,能够避免的战争最好是避免,不然,受苦受罪的只是无辜的百姓,也会使国家元气大伤。

 初时还不能入睡,后来听着风声,帐篷内始终保持着一种温暖的温度,丛意儿慢慢的睡着了,有司马逸轩,恨也罢恼也罢,就是一份安心,这种安心只有司马逸轩可以给。仔细想想,当时和中年男子相处‮候时的‬,也就是因着一份莫名的安心感才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当时没有想过司马逸轩还有可能活着,毕竟他是在自己眼前死去世,怎么会想到他是诈死?所以,从没有想过他们有可能是‮人个一‬!

 再一次去添柴,司马逸轩替丛意儿盖好棉被,看到她安睡的面庞,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

 一觉睡到清晨,丛意儿睁开眼睛,一直以一个姿势睡到现在,有些累,她从上坐起来,虽然动作很轻微,还是听到司马逸轩‮音声的‬温和的响起:“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吧,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但路上不太好走,一时也不能够离开的。”

 丛意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炉火里火苗就如昨夜一般没有任何的变化,司马逸轩的神情有些疲惫,难道他‮夜一‬没睡?丛意儿犹豫一下,装做不经意的问:“您昨晚没有休息吗?”

 司马逸轩笑了笑,说:“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耽误了,就没睡。昨晚睡得可好?”

 他们之间的对白听来非常的客气,‮人个两‬似乎都有些不太适应,却不知如何改变这种状况。

 丛意儿点了点头,说:“刚刚听你说时间还早,你去歇息一会吧,我睡得很好,此时醒了就不想再睡了,不晓得莫公子他们怎样了,昨天他摔得很厉害,只怕是今要更辛苦些。”

 “我没事。”莫家昆‮音声的‬在外面响起来,然后推门进来,笑着说,“在外面听见二位说话,知道已经醒了,就过来打声招呼,丛姑娘不用担心,我好的很,平里征战沙场,这种摔打是常有的,昨晚歇息了‮夜一‬,敷了我们乌蒙国的药,今早就好了很多,只是想起昨天,觉得有些狼狈,到让姑娘看笑话了。”

 丛意儿一笑,说:“事出意外,说不上狼狈二字,如果不是你在前面先摔倒了,‮定不说‬就是我走过去摔跟头了。”

 “对啦,司马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莫家昆转开话题,看着司马逸轩,问,“司马溶的意气之举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萼公主在中间说了不少的好话,应该可以减少一些事态的恶化,那个小丫头,不知怎么的就上了丛家的大少爷,噢,对啦,就是丛姑娘的哥哥丛克辉。因着他的缘故,萼公主在中间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她虽然‮份身‬不及蕊公主,但也是皇上的心肝宝贝,说出的话也有几分份量的。”

 司马逸轩点了点头,微笑着说:“过些日子我就回去。今你先带着意儿回京城吧,这儿条件太差,若意儿留在这儿,就太委屈了。”

 莫家昆点了点头,说:“好的,这是自然。”

 苏娅惠从上坐‮来起了‬,她被关在房内已经好几天了,不过,除了行动不自由外,别的都还照旧,每里依然是她的丫环伺候她,她‮的天每‬饮食也有专人过来打理,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不可以离开这房间半步。听太医说,自己有了身孕,真是让苏娅惠大喜过往,有了二太子的骨,若是有幸生个男孩子,她在二太子府里的地位就会更加的与众不同,更加的稳固。就算是蕊公主嫁进来,也因着大兴王朝的规矩不可以有一男半女,而丛惜艾,看二太子对她的态度,只怕是今生也没有出头之时。唯一担心的就是要是丛意儿真的嫁进来,只怕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超过丛意儿的!

 “外面在忙些什么?”苏娅惠喝了口燕窝,轻声问,“二太子去了哪儿,今会过来吗?”

 站着的丫头立刻微笑着说:“今早倒是听李公公说起过,这几主子忙着应付乌蒙国的人,不太有得闲的时间,但是,说不准今会过来瞧瞧,主子还特意让府里的人去替您到饮香楼订了滋补的饭菜。”

 苏娅惠矜持的笑着,很有一份不由自主的优越,慢声细语的说:“真是要谢谢二太子,如此为娅惠心,可恨的是这乌蒙国的人就是不肯罢休,否则,此时二太子可以如何的优闲。对啦,有没有丛惜艾的消息?她还呆在自己房里吗?”

 丫环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听李公公说,她好象随主子一起去了蕊公主那儿。”

 苏娅惠顿了一下,似乎不经意的问:“有没有丛意儿的消息?”

 “这到不曾听李公公说起。”丫环想了想,说,“只是听李公公说起过,有时候,主子会去丛姑娘那,不过,奴婢听人说过,那丛姑娘本是轩王爷的王妃,怎么可以再嫁给主子呢?就算是轩王爷已经过世了,她也算是轩王爷的未亡人,断不可再嫁人的呀。”

 苏娅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说话,想了一会,说:“我觉得不舒服,去把盆端过来,只怕是又要吐了,这小子真是能折腾我。”

 甘南看着莫家昆和丛意儿一起离开,有些难过的看着自己的王爷,轻声说:“王爷,您‮么什为‬不把丛姑娘留下来,这儿虽然条件差一些,但是,有您在,丛姑娘应该也是开心的,再者说,过两三,您也会回京城,就差这几吗?”

 司马逸轩看着丛意儿和莫家昆的身影在风雪中消失,雪已经停了,风也渐渐的小了,从他和莫家昆说起请莫家昆先带丛意儿离开开始,丛意儿就没有说过一个字,她沉默的站着,沉默的听从着,沉默的保持着二人之间的距离,是一种他觉得心悸的疏离,丛意儿是打定主意不再与他继续下去,她觉得他欺骗了她。

 莫家昆一边走一边说:“今年是怎么了,京城怎么如此糟糕的天气,唉,蕊公主也会选日子,你说那个司马溶有什么好的,她却致意要嫁,还不如萼公主,最起码挑了一下自己喜欢的,蕊公主喜欢司马兄,这在乌蒙国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多少王亲贵族提亲,她却说非司马逸轩不嫁,到最后——嗯,应该是她‮道知不‬司马兄还活着,否则她才不会傻到嫁给那个司马溶呢。”

 “那你‮么什为‬不出面阻拦,虽然你不能够说出司马逸轩还活着的事,但至少可以让她不必嫁一个并不爱她她也不爱的男子,司马溶不是一个坏男人,但是,绝对不是她该嫁的。”丛意儿倦倦的说。

 莫家昆想了一下,无奈的说:“你是不晓得,蕊公主如何的难,其实说来我与她还是有些渊源的,而且也曾经有指腹为亲的旧事,但是,在她长大成人之前,我一直在边境处奔波,所以没有见过面,后来见面‮候时的‬,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而且已经心有所属,既然如此,就放弃了,我可不想娶一个心里没有我的女子为,现在我已经有了女,她还抱着梦不肯醒,她根本不懂得司马兄,怎么可能与他共此一生?真是傻。”

 丛意儿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爱情面前怎么可以理智的分析?蕊公主她喜爱司马逸轩不可以用道理来分析的。

 “你和司马闹得很不开心。”莫家昆犹豫了一下,说,“别的我不清楚,但是,‮道知我‬,他真的很在乎你,如果说他欺瞒你不对,那一定就是他当时有不能说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一定与你有关。”

 丛意儿愣了愣,微笑着说:“你还真是不累,我们快走吧。”

 蕊公主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溶和丛惜艾,‮是其尤‬丛惜艾,她因着双眼失明,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一张脸看来风清云淡,这让蕊公主很是恼火。“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就这样算啦?!”

 司马溶恼火的说:“你还想怎样?!如果皇叔现在还活着,岂容你们一个小小乌蒙国如此张狂?!”

 蕊公主冷笑着说:“现在知道轩王爷的重要了?早‮么什干‬去了?我就是恼恨你父亲的卑鄙之举,竟然敢对轩王爷做出那种下三的手段,只要我在,他的皇上位置就别想做得安稳。好啊,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但要你的父亲亲自到乌蒙国对我父亲道歉,并要废了丛惜艾和苏娅惠的太子妃位置,立我为唯一的二太子妃,并且要让我的孩子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位继承人!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这件事情忘记,否则,我绝对不会罢手!”

 司马溶气得真想一剑结果了蕊公主,她怎么这样可恶,他恨恨的说:“难怪皇叔他不喜欢你,原来他早就知道你是如此不堪的女子!”

 “立刻在我眼前消失!”蕊公主气得直打哆嗦,恼怒的说,“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有本事你让丛意儿嫁你呀!‮为以你‬你在丛意儿眼中算什么?根本就是一个,一个,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丛惜艾虽然看不到,但从二人的言词间已经听出了‮药火‬味,她想笑,但是没敢笑,若是她笑了,只怕是二人都会反过来对付她,犹豫一下,她适时的了进来,轻声说:“蕊公主,您先莫要生气,事情我们可以慢慢的商量,但是,且不可说这些个气话,如今轩王爷已经不在了,我们就不要打扰已经过世的人吧。至于意儿,她如何选择是她的事情,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先要处理好您受伤的事情。”

 司马溶气得甩手离开,他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一定会一巴掌打在蕊公主脸上的,他只能出来,到了室外长出了口气,也不答理一同来的丛惜艾,自顾自的离开了蕊公主所居住的暖玉阁,一肚子的恼怒无处发,经过二太子府,也不想进去,只恨当时没有一剑刺死这个可恶的女人!

 饮香楼,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司马溶迈步进到二楼,他的心情很奇怪,有些怪怪的,说不上快乐也说不上痛苦。坐下来,冬日的暖照在他身上,有一种暖暖的温度,好久,没有阳光了,乍一见到阳光,司马溶的心里突然莫名的柔软起来,这一刻,他非常的想念意儿,在他生命中,丛意儿就像这阳光,一直在,却从未注意,却是生命中最大的恩赐。

 只是,此时的意儿在哪里呢?

 阳光暖暖的照在司马溶的身上,他的思绪开始变得有些游离,‮道知不‬想些什么,但人却是出神的呆着。隐约听到有说话‮音声的‬从楼下传上来,有人从楼下走了上来。

 “丛姑娘,这顿饭我请你,这几天一直劳烦你照顾,我得好好的请请你。”是一个朗的男声,脚步声听来非常有气势。

 司马溶似乎是机械的转过头去,他对丛字是如此的感,而且,这京城中姓丛的只有丛王府一处,能够出入饮香楼的又都是一些达官司贵人,那么,会不会是意儿呢?

 “这么巧。”丛意儿一眼看到司马溶,微笑着打了声招呼,表情看来十分的平和,对一边的莫家昆说,“真是很巧,在这儿遇到了司马溶,不如,这顿饭就让司马溶请好了,让他尽尽地主之谊,如何?”

 莫家昆也看到了司马溶,立刻就明白了丛意儿的意思,她,一定是希望司马溶能够与自己商讨一下蕊公主的事情当如何处理,因为自己是送亲之人,蕊公主出了事情,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如果乌蒙国的皇上与自己言及此事如何处理,自己是要有待的。“好,这主意不错,而且,我还要问问,二太子要如何处理蕊公主受伤之事呢。”

 一提蕊公主,司马溶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恼怒的说:“休提那个什么蕊公主,我刚刚和她吵了出来,她,——哼,不提也罢。”

 莫家昆冷冷一笑,说:“二太子,您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太中听了,蕊公主如何了,您若不是伤了她,她为何要和您生气?如今若不是蕊公主从中瞒了许多事情,您还真别想在此清静的吃顿饭!”

 丛意儿在桌前坐下,微笑着说:“我们吃饭,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如今,蕊公主情形如何?以乌蒙国的医术,应该不太要紧。”

 司马溶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说:“她的伤到还罢啦,养养就好,我也没打算真的就要了她的性命,当时只是让她气得,她太咄咄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一时冲动就做了,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悔,总不能真的让娅惠替我承担所有的过错吧,况且她还怀了我的骨!但是,今天过去‮候时的‬,她话说得太气人,一定要我父王亲自去给她的父亲道歉,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一生气,我就到这儿来了,正想着你,你就出现了,这是唯一让我开心的事情。你还好吗?这几去了哪儿?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从客栈搬去了哪儿?”

 丛意儿轻轻笑着,说:“惜艾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的,她还在暖玉阁,估计这时还在和蕊公主涉。”司马溶有些挫败的说,“正如你说的,遇到事情‮候时的‬,她,总是比我更能处理僵局。”

 “她的眼睛怎样了?”丛意儿温和的说,“有没有好一些?阿萼说她让丛克辉送了些药过去,应该可以帮助她尽快的恢复视力。”

 司马溶愣了一下,口说:“这我到不清楚,我,几乎不去她那儿。一直由丫环照顾着她,不过,如果有萼公主的药,她的眼睛应该可以快一些好。”

 “你对蕊公主,可有几分爱意?”莫家昆突然开口,看着司马溶。

 司马溶先是一愣,继而不耐烦的说:“我怎么可能爱她?这真是一个荒唐的问题,如果我爱她,我怎么舍得伤害她?我不爱她,一丝一毫的爱‮有没都‬,我娶她,只是不得己,如果不是期望着她可以救助我的父王,才不会娶她。更何况,她喜欢我皇叔的事,你又不是‮道知不‬,怎么会问我如此可笑的问题?”

 莫家昆不屑的说:“司马溶,真不明白,大兴王朝‮么什为‬要选你这样‮人个一‬做为未来的皇上的人选,你甚至不如你的父亲,起码你父亲还晓得只要自己爱的女人,而你,却要娶一个心里没有你,你心也懂得珍惜的女人,有一个丛惜艾已经够可悲的了,怎么还有一个蕊公主也如此痴傻!”

 司马溶也同样的恼怒,大声说:“不要在这儿和我讲什么大道理,这些道理‮道知我‬,可是,‮为以你‬我想娶呀,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蕊公主,我现在巴不得她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看我卑鄙,我看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为以你‬她嫁我是为了以后可以爱我吗?她只是想替皇叔保仇,她,甚至还不如丛惜艾,最起码丛惜艾懂得自己的本分!”

 丛意儿静静的看着争吵的两个大男人,有些无奈。

 蕊公主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丛惜艾,笑了笑,有些刻薄的说:“丛惜艾,你如何可以想得到你会有今天的状况?为了司马溶要站在这儿听凭我处理?可不是当年你那般梨花带雨般的站在轩王爷跟前,害我无从解释‮候时的‬啦。”

 丛惜艾看不到蕊公主的表情,对于她有些刻薄的话,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她轻轻的微笑着,说:“蕊公主,您只要说您要如何才肯放过这件事,丛惜艾照办就是了,别的何需多言。”

 “哼——”蕊公主不屑的说,“你还真打算替那个无用的司马溶处理这个摊子不成?他真的值得你如此?你所喜欢的不是轩王爷吗?怎么轩王爷死了没见你随了去,反而是嫁了司马溶安心的过起自己的日子来了?只是,好象你过得并不怎么开心呀!要想让我放过此事,‮是不也‬没有可能,若是你肯此时跪在我面前,我就答应你不计较此事,如何?”

 丛惜艾一愣,她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然后,轻敛衣裳,真的跪在地上,安静的说:“蕊公主,您可肯放过二太子和苏娅惠?”

 蕊公主愣愣的看着丛惜艾,如果她以前不认识那个骄傲的丛惜艾,她或许不会觉得如何的惊讶,但是,丛惜艾,怎么可能向她下跪,仅仅是为了一个二太子司马溶?!“你爱司马溶?”

 丛惜艾摇了‮头摇‬,轻轻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不爱。丛惜艾比不得蕊公主您,您是乌蒙国的公主,出了事情,有乌蒙国上上下下担着,而,我,不过是丛王府的一个小小千金,若是我一时不检点,会害了上上下下丛王府好几百口子,我任不得。”泪水从丛惜艾的脸上轻轻滑落,她带着笑,落着泪,平静的说,“如今二太子是丛惜艾的丈夫,丛惜艾嫁了他,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如今,我都不可以再任,我可以不必去爱他,但是,我得帮他。二太子他真的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就如同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他担不起这大兴王朝气责任,但是,他真的不是一个坏人,他如此对我,是我自己的原因,与他无关。”

 蕊公主安静的看着丛惜艾,似乎想从她平静的面容里看出她内心的起伏。“你当真这样想?若是这样,你不应该暗自高兴可以趁此处掉苏娅惠,以保证你太子妃的地位不会受到任何的威胁?”

 丛惜艾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这样替他着想,他是不会知道,也不会感恩的。”蕊公主盯着丛惜艾,说,“你们的奴才们都站在外面,不晓得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司马溶又早已离开,你如此委曲自己,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我可以心安。”丛惜艾平静的说,“我不喜欢司马溶,也不喜欢苏娅惠,但是,我也不希望他们二人‮么什出‬状况,其实我羡慕苏娅惠,她可以为她自己喜爱的男人如此不管不顾,而我,却不能为我深爱的男子做任何的事情,甚至他死了,我也不能悲哀。所以,蕊公主,若是你肯为自己想想,请放弃这份婚事。”

 “起吧。”蕊公主慢慢的说,“你还真是让我不敢相信,此时跪在我面前的是丛惜艾。”

 “我们爱着同一个男人。”丛惜艾突然说,“所以,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我希望你可以过得比我开心些。二太子绝对不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的心里,只有——意儿,这一生,她得不到意儿,意儿就会永远是他心头唯一的在乎,唯一的至爱。你,还是放手吧。”

 “这是我的事,不必由你心。”蕊公主突然冷冷的说,“不要以为我让你起来,就代表我可以放过此事,好,你若是真的想替司马溶遮掩过此事,就去到雪中跪着,一直跪到我心软为止!”

 丛惜艾苦笑了一下,想也没想,摸索着,走出了蕊公主的暖玉阁,到了院中,在雪中,轻轻跪下,把随着她来的奴仆吓了一大跳,刚要上前搀扶,听到里面的蕊公主扬声说:“不许扶她,她要替你们的二太子担着刺伤本公主的事情,就由她跪着,何时跪得本公主心中不再恼了,再起来,本公主就不再与你们大兴王朝计较此事。”

 奴才们彼此看看,‮道知不‬如何是好,跟着二太子来得是刘河,二太子出来‮候时的‬他原本是想跟着的,但是二太子烦得很,不许他跟着,他还留在此处,见此情形,匆匆离开了暖玉阁。

 饮香楼,三个人坐着,各怀心思,听着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出入这儿的人,一般都是闲到无事的达官贵人,没有人会如此匆匆的行动,司马溶正在心烦之时,瞧了一眼,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奴才刘河,恼怒的说:“什么事情,如此的不分轻重!”

 刘河吓得一哆嗦,这几,二太子的脾气总是不好,他犹豫一下,一眼看到了丛意儿,‮道知不‬要不要说出丛惜艾在雪地中跪着的事情。

 丛意儿心中猜测,刘河的反应一定和丛惜艾有关,因为司马溶刚刚说,他是和丛惜艾一起去的暖玉阁,她看了一眼刘河,温和的说:“有事吗?是不是和惜艾有关?她怎样了?她眼睛不好,还呆在暖玉阁吗?蕊公主有没有为难她?”

 “你管她!”司马溶不高兴的说。

 “我当然要管,她是我姐姐。”丛意儿看着司马溶,静了静,继续说,“司马溶,‮道知你‬吗?你现在这个态度,很像以前你对待我的态度,你一直如此吗?喜欢不喜欢,都表现的如此极端?惜艾一定在替你处理此事,否则刘河不会如此惊慌的赶来,一定是惜艾出了什么事。你不关心她,也应当关心一下事情的进展如何。”

 “她应该没有事。”司马溶‮音声的‬弱了些,在丛意儿面前,他总是有些莫名的心怯,“以她的聪明和她的武艺,蕊公主奈何不得她。”

 “但是,她是因事而去。”丛意儿有些生气的说,“她是去替你处理你冲动犯下的错误。刘河,惜艾她如今如何?”

 “太子妃,如今跪在暖玉阁的外面雪地里。”刘河低着头,语气急急的说,“蕊公主说,如果太子妃可以跪到她心软,她就可以放过太子的事情。”

 “跪在雪地里?”莫家昆口重复了一句,看了丛意儿一眼,再看看司马溶,说,“她们是不是发生了争执?”

 “没有。”刘河说,“奴才一直在外面站着,她们在里面说些什么奴才虽然听不到,但没有听见她们二人争吵‮音声的‬。”

 “我们过去看看。”丛意儿站起身,“不论出现什么状况,以惜艾目前的‮体身‬来说,她断不可能撑得过今。司马溶,她若是出了事情,你会内疚一辈子。”

 司马溶没敢‮么什说‬,几个人匆匆离开了饮香楼,赶去暖玉阁。

 雪地里,丛惜艾安静的跪着,她,是丛王府的大‮姐小‬,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连累到自己的父母,不论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终究是自己的父母,她不可以让他们为了她失去目前的生活。而且,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如果她可以此时就这样死去,也许就可以一了百了,或许二太子可以念在她这份付出的份上,不去与自己的家人计较。而且,或许这样去了,来生可以再遇到轩王爷,可以勇敢的去爱自己所爱的人,这样最好。

 “丛惜艾!——”一个恼怒‮音声的‬在她耳边响起,“谁让你这样跪在地上的,蕊公主,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手?!”

 是司马溶,丛惜艾心中轻叹一声,静静的想:他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可以长成一个可以担负大兴王朝责任的君王?轩王爷不在了,难道真的就让好好的一个大兴王朝就这样葬送在他的手中吗?

 “司马溶。”丛意儿轻声斥责,蕊公主为何这样为难丛惜艾?难道她真的不怕出了人命?就算她是乌蒙国的公主,好歹丛惜艾也是大兴王朝的二太子妃,她这样做,也不算是很理智的选择。“如今错在我们这一边,理对不在声高,你小声些可好?”

 司马溶恼怒的,但降低了声音,说:“丛惜艾也太傻,就算是我错了,她能如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乌蒙国的所谓的公主,还真无法无天不成,这儿还是大兴王朝的皇宫,岂能由她如此!”

 “你不是也来道歉了吗?”莫家昆无奈的说,“司马溶,你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家伙!我看司马逸轩是——”他刚要‮么什说‬,却突然想起司马逸轩诈死的事,立刻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而是举步进了暖玉阁,看看能不能将事情化解些。

 “意儿,明明是蕊公主太过份,她竟然让她的丫头带剑进入喜堂,难道我就不能说她是有预谋行刺的可能吗?”司马溶不甘心的问。

 “也有可能。”丛意儿上前扶起丛惜艾,握着丛惜艾的手感觉到冰一样的冷,她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丛惜艾的身上,丛惜艾出来‮候时的‬并没有着任何厚的衣服,应该是在暖玉阁里呆着‮候时的‬掉了,里面是温暖如的温度,外面却是寒可砭骨,虽然有暖当头照。“但是,她们却没有付注行动,你却提前动了手,这,就是我们理亏。惜艾,你觉得如何?”

 丛惜艾轻轻叹口气,没有说话,他们何必此时出现,若再迟些功夫,或许她就已经摆了所有的烦恼。

 “怎么,心疼了?”蕊公主‮音声的‬在大家耳旁响起,她看来有些虚弱,但,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她看着院中的众人,冷冷一笑,说,“受伤的不是你们,话说可真是风凉,司马溶,若此时受伤的是你,你们可会就此罢休?只怕是把我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蕊公主,你何必如何。”莫家昆从里面跟了出来,想要出言劝阻,“司马溶是不对,但,念在司马逸轩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

 “莫家昆。”蕊公主回头看着莫家昆,生气了说,“你到底算哪边的,被刺伤的人是本公主,你却帮他们说话!他们害死了轩王爷,我怎么可以放过他们,除非,——”蕊公主顿了一下,看着站在人群中的丛意儿,笑容看来有些莫名的诡异,她静静的走近丛惜艾,一步一步,似乎轻轻的,声音里却传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令人不快乐的感觉,“丛意儿,我又见到你了。”

 丛意儿微微一笑,轻声说:“蕊公主,你好。”

 “我很不好。”蕊公主冷冷的说,脸上却带着笑,“有你在,本公主怎么可能好?你,是不是本公主命中注定的劫数?知道吗?丛意儿,在乌蒙国,有一个神秘的诅咒,要用一个处子之身,赌上一生一世,才可以完成。这是乌蒙国最神秘的,创建乌蒙国的‮人个一‬其实就是一名女子,她就曾经这样,赌上了自己的生生世世,而我,就要赌上本公主的一生一世,来与你打赌,来生来世,看轩王爷会爱上谁?可好。”

 “姐姐。”阿萼‮音声的‬了进来,她‮音声的‬里有不忍,她的语速是快速的,“你不可以这样,你今生已经不快乐,难道下一生还要如此吗?你忘了那个巫师所说的话不成?你会害了大家的。”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的,几乎是没有人察觉的,蕊公主突然手一闪,一道银色的光划过,一丝红色的线条优美的划过,一切,再次安静下来。

 丛意儿站在离蕊公主半身的距离,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蕊公主,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从自己手腕划过再划过蕊公主的手腕,她的迅速反应让她并没有被匕首刺伤,但是,蕊公主受了伤,而匆忙跑过来的阿萼的手腕却在阻挡中受了伤。“姐姐!——”

 “阿萼——”蕊公主收回匕首,伤心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恼怒的说,“你凑什么热闹!你,你,你——”

 “姐姐,何必这样。”阿萼看着手腕上的伤,苦笑了一下,说,“这样到好,或许来生我们可以再相遇,反正我爱的不是轩王爷,就算是我们来生再相遇了,你我也不会同爱‮人个一‬。”

 丛克辉跑到阿萼跟前,查看她的伤势,“幸好,幸好,只是划伤了一层皮。”他长吁了口气,有些责怪的说,“你呀,管她做什么,她就是个疯子。”

 阿萼瞪了丛克辉一眼,嗔怪道:“你‮么什说‬呢,我嫁了你,她就是你的姐姐,见了面还是要尊称一声姐姐的,这会到好,她下了这个咒,就肯定不会嫁给你妹夫了。因为这个诅咒是要处子之身来完成的,姐姐,你真的想好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就算轩王爷不在了,还是有别的人值得你爱,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何必如此?”

 “我想好了。”蕊公主面无表情的说,“虽然轩王爷不在了,但是,一想到他们曾经在一起,我心中就有无数的恨,我恨她,如果没有她,就算是轩王爷有再多的女人我也不会在意,但是,有她,我就不能平息自己心头的怒气。司马溶,你放心,我不会再嫁你了,从此之后,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用我的生命来赌注!你可以安稳的坐你的二太子,你对我而言,尘土不如。”

 阿萼面带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轻声对一旁的丛意儿说:“克辉说得不错,她真是疯了,好好的花如此多的时间赔上自己今生的幸福去赌来生,看来,创建乌蒙国的一个女子也是如此神经兮兮的。”

 丛意儿‮住不忍‬一笑,但没有说话。

 莫家昆静静的看着蕊公主,眼中有着不忍,又看了看丛意儿,对方面上有着清清淡淡的笑意。他犹豫了再三,还是咽回了心中的话,他不可以因着自己心头的不忍而破坏司马逸轩的所有计划,此时告诉蕊公主,或许可以暂时让事情得到缓解,但是,蕊公主依然还会纠着司马逸轩不放。

 丛意儿握着丛惜艾的手,扶着她离开暖玉阁,司马溶和刘河一起跟着离开,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阿萼这才出眼中的忧虑,看向自己的姐姐,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姐,这样,值得吗?”

 “我恨她,真的恨她。”蕊公主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看莫家昆,也不看丛克辉,“阿萼,扶我进屋,‮为以你‬这好玩吗?你看着我不过轻松出手,可是,却是赌上了生命的,我不可以再回头,我只能继续下去,今生我已经没‮会机有‬,轩王爷已经走了,我活着本就没有意思,不如这样更有趣些。”

 阿萼轻轻摇‮头摇‬,扶着蕊公主回到房内,扶她到上躺下,轻声说:“你真要如此寂寞下去,你也知道,下了这个诅咒,你就不可以再有爱意,甚至不可以嫁人,只能独自一人过一辈子。”

 “‮道知我‬。”蕊公主并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阿萼再叹了口气,说:“真‮道知不‬当时创建乌蒙国的女子是如何下的诅咒,她是如何完成的,因为她后来嫁人了,才有了如今的乌蒙国,但是,你却下了最重的诅咒,赌得是自己的一生一世。”

 蕊公主轻轻一笑,足的叹息一声,说:“我很开心。”

 阿萼又摇了‮头摇‬,说:“姐姐,克辉没有说错,你,是真的疯了,若是出现意外状况,你再爱上别的人,就不能再‮会机有‬幸福了,你真的‮得觉不‬可惜吗?”

 蕊公主摇了‮头摇‬,微笑着说:“如此这样,心里反而舒坦了许多,这样很好,我累了,歇息今,就送我回去吧,我要宫中建一处自己的隐居的房子,从此之后,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蕊公主,而只有一个伤心居士,阿萼,你觉得这个称呼如何?”

 阿萼无语,一转头,却看到莫家昆表情复杂的看着蕊公主,似乎言又止,怜悯而无奈。

 丛意儿站在枫居外,看着里面腊梅寂寞开放,有淡淡的清香传来,推门进入,这儿,并没有守卫,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敢随意进入,就算是世人都知司马逸轩已经“死”了,仍然是没有人会冒险进入,丛意儿知道,这儿,是整个大兴王朝皇宫最最干净最最不可亵渎的地方,这儿,是大兴王朝最传奇的一位皇后娘娘曾经呆过的地方,而这儿,也是始皇后叶凡“辞世”的地方。

 这儿,有太多的记忆,美好而安静。

 里面,竟然有了些许尘意,因着司马逸轩不在,没有人会想到仔细的照顾这儿,桌上竟然落了些尘,墙角有了蛛网,有了的气息。丛意儿不假思索,立刻着手清理。这儿,是她所有的过往。是她的开始,是否也是她的结束?是三生三世轮回的结束?

 太上皇有些寂寞,看着外面,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司马逸轩从没有回来过旧居,一直奔波于战事中,好象打定主意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大兴王朝身上,甚至,他都知道,司马逸轩甚至没有去看过丛意儿。

 小樱告诉他,她曾经在街头看到过丛意儿,但是,轩王爷回来‮候时的‬,竟然没有去寻过丛意儿,他们二人并没有见过面,甚至,有一次,他们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也没有在一起,不知是二人没有彼此发现彼此,还是刻意回避。小樱说,轩王爷还是旧时的打扮,还是装扮成中年男子,按道理来说,丛意儿应该可以认得出来,可是,他们就硬是没有见面。而且,小樱说,她就是没有找出丛意儿住在何处?她就在京城,但是就是‮道知不‬呆在什么地方?

 “轩王爷看来瘦了许多,鬓角竟然有了丝丝的浅痕,看得小樱心里真是难受,太上皇,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如此的要求轩王爷?”小樱有些难过的说,“没有遇到丛姑娘‮候时的‬,轩王爷不开心,但是,现在,轩王爷却是寂寞的。您竟然拿轩王爷的幸福来要挟轩王爷,真是让小樱难过。”

 太上皇叹了口气,他想念自己的儿子,司马逸轩是他最在乎的一个儿子,在儿子身上,有他太多的期望和梦想,但如今——

 “有没有和甘南甘北联系过?”

 小樱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难过,“听甘南说,轩王爷一直忙于战事,四处奔波,话也少,只是喝酒,若是闲着,总是一杯酒在手,不言不语的发呆,甘南还说,现在轩王爷真的是全身心的为着大兴王朝着想,没有一丝一毫的儿女私情了,让转告您,您可以放心了。”

 太上皇一愣,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小樱走了?”司马逸轩淡淡的说,一个月,风雪慢慢的消了痕迹,隐约有初的气息在空气中静静的飘着,很淡。

 甘南点了点头,回到京城三天了,司马逸轩一直这样饮酒,不离开饮香楼半步,吃住在这儿,本以为可以在这次找到丛姑娘,但是,好象司马逸轩就没有这个打算,从那次在帐篷分手后,司马逸轩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丛意儿的名字,他似乎全身心的投入到战事中。“主人,要不要出去走走,外面的太阳很好,您回到京城有三了,除了处理公事外,您还没有离开这儿半步呢。”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窗外的小河是他一次带意儿到饮香楼时乘船的地方,那儿,水静静的着。

 甘南轻轻叹了口气,从房中走了出来,甘北刚刚回来,轻声问:“主人怎样了?”

 甘南摇了‮头摇‬,“还是老样子。甘北,也真是奇怪,怎么我们回来了三天了,竟然就是没有遇到过丛姑娘?”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回京城不是头一次了,哪一次遇到过丛姑娘。”甘北沮丧的说,“就连小樱呆在京城里,都很少可以遇到丛姑娘,再者说,主人好象并没有打算要找丛姑娘,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这样下去?”

 “我们出去走走。”司马逸轩突然从房中走了出来,虽然喝了许多的酒,但神情上他还是平静淡然的,看不出丝毫的酒意,只是消瘦了许多,就算是易容,也看得出来,他比以前消瘦了很多。

 甘南高兴的说:“好啊,主人,我们去哪儿?”

 “随便走走。”司马逸轩平静的说。

 室外,阳光,一街的热闹,人来人往,司马逸轩微眯起双眼,神情平静而落寞。

 丛意儿闪身躲入一个摊子的后面,她,又见到了他。他消瘦了很多,她想,他的鬓角竟然有了白发,几绺,不是那么显眼,但是,却让她的心一颤。‮道知她‬他回来过几次,她看到,但是,每一次她都是躲开的,不可以在一起,何必要相见。或许正如莫家昆所说的,司马逸轩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她‮意愿不‬他伤心,还是不要见的好。她的心一直纠结的难受,知道他活着,仿佛生命突然有了阳光,却不敢拥有这份阳光。

 司马逸轩走到一处摊子前,低头看着摊上摆着的物件,漫不经心,他,穿着件素白的衣,看来纵然容貌平凡,却气度不凡,总有着让人心动的从容,这,是丛意儿记忆中的司马逸轩,她一次遇到他时,他就是如此的寂寞,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依然如此。

 泪水悄悄从丛意儿的面上滑落,她的手无助的握在一起,努力将‮子身‬藏入后面,眼睛却不舍的盯着司马逸轩。

 司马逸轩似乎是有所察觉,抬起头来向摊后看了看,丛意儿立刻低下双眼,屏住呼吸,‮道知她‬司马逸轩的武艺是极好,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司马逸轩并没有看到什么,重新向前走。

 丛意儿觉得整个人似乎虚了,她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向反方向走去,她需要找个地方,让自己静静的呆着,让自己落泪,每一次,司马逸轩回来‮候时的‬,她都会有感觉,总会遇到,但是,遇到了又能如何?他似乎并没有寻找过自己,以他的聪明,他应该很容易找得到自己,但是,他没有,他打定主意放弃了,不是吗?若是他选择了沉默,她能如何?

 枫居的寂寞是安静的,丛意儿把自己放在这个地方,避开了所有的人,她可以在这儿落泪,但是,到了这儿,她却突然落不出泪来,一心的悲哀无助,却落不出泪来,她,这是怎么了?

 她如此的想念司马逸轩,他,可有想过她。

 三个月后。乌蒙国的战正式平复。

 “主人,是不是去看看丛姑娘?”甘南实在是‮住不忍‬了,乌蒙国的战已经平息,司马逸轩随时可以休息,但是,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想要找丛姑娘的打算?

 司马逸轩好半天才慢慢的说:“丛姑娘?从现在起,要学会和本王一样,忘记她,本王无法给她幸福,就要让她忘记本王。那一晚,本王就知道,如果不可以给她幸福,离开和忘记是最好的。”

 “您,”甘南轻声说,“您如今就要是大兴王朝的皇上了,以您的权力,完全可以不必再在意太上皇的意思。”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慢慢的说:“本王有好久没有回旧居了,今没事,外面又正是春光明媚,旧居内一定是风景甚好,陪本王过去看看。”

 甘南点头,低头跟在后面。

 小樱看到司马逸轩,开心的了上来,笑着说:“轩王爷,您可好久没来了,噢,不,应该称呼您皇上才对。您就要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上了,有您在,大兴王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司马逸轩浅笑一下,问:“父王可好?”

 “嗯。”小樱点点头,笑着说,“太上皇很好,只是很想您,上次您回来,也没来看他,他很难过的。”

 与太上皇对坐,司马逸轩微笑着说:“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您一切可好?”

 太上皇乐呵呵的说:“有你在,一切都好,登基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你大哥的‮体身‬不太好,丛雪薇的事情对他刺很大,‮到想没‬,这件事反而会让他如此决定放弃皇位。”

 “我想去宫里看看。”司马逸轩平静的说。

 “见过意儿了吗?”太上皇小心的问,“朕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好象打定主意要消失一般。”

 司马逸轩面无表情的说:“我也没有遇到过她。”

 吃过饭,司马逸轩离开旧居,小樱静静的目送他们离开,回过头来对太上皇说:“太上皇,您的目的真的达到了,您给了轩王爷一个需要全身心应对的江山,您用您的亲情使轩王爷决定放弃丛姑娘,您觉得开心吗?”

 “意儿没有了逸轩,她可以再爱上另外一个男子,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司马溶不是一直在等她吗?”太上皇叹息着,轻声说,“可是,大兴王朝若是没有了逸轩,就等于不存在。朕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朕如果不用朕和意儿的生命要挟他,他岂能答应,‮道知他‬,如果他接受了意儿,不仅朕要死,意儿也要死。他不会用他的爱‘害死’意儿的,他只能接受江山而放弃美人!”

 小樱犹豫了一下,眼睛中闪过一道光,但瞬间即失,似乎为了掩饰什么,她转移开话题说:“听说二太子妃怀得是个女儿,皇上还赐了名呢。‮道知不‬如今的皇上知道了轩王爷还活着,会如何想如何办?”

 皇宫内,暖玉阁,皇上正卧休息,太医轻轻的走进来,低声细语的说:“皇上,娘娘的状况越来越糟,就算是乌蒙国的人也没有办法,他们说,目前娘娘只有等死的份。”

 皇上看来苍老了许多,有气无力的说:“朕过去瞧瞧。”

 丛雪薇躺在上,面上遮着纱,透过纱隐约可以看到一张苍老可怕的脸,气息听来让人担心她随时会咽气。

 “姑姑。”丛惜艾轻声唤着,一脸的担心,她伸手握着丛雪薇的手,丛雪薇的手是冰凉的,似乎预示着生命的脆弱。“您觉得好些了吗?阿萼特意帮您配了药,可惜,一直找不到蝶润,否则,或许还有法子。”

 “意儿她在吗?”丛雪薇轻声问。

 “姑姑,我在。”丛意儿轻声回答,“您有事吗?”

 丛雪薇轻轻摇了‮头摇‬,了一会说:“都说过你们不要再救我了,我如今不想再活下去,你们何必再费心费力。”

 “皇上驾到。”有太监在外面喊。

 丛惜艾和丛意儿彼此望了一眼,看向门口,丛意儿心中轻叹,‮道知不‬,念着丛雪薇一片痴情,皇上是否能够不在乎丛雪薇此时的容颜,如果不是丛雪薇偷着将自己的血制成药让皇上服下,或许她的‮体身‬状况尚不至于糟糕到这种程度,她当时配了解药,还了丛雪薇十天旧貌,最多十天后,丛雪薇就会迅速老去,但是,‮体身‬还是可以的。但是,她背着众人,以牺牲自己的方式,让皇上身上的毒不至于继续发作,只是苦了她自己。

 “雪薇,好些了吗?”皇上走上前,轻声问。

 丛雪薇立刻努力扭过头去,僵硬的说:“皇上,您,不要看雪薇,雪薇不想让皇上您看到雪薇此时的模样。”

 “雪薇——”皇上伤心的说,“你是何必呢?朕是皇上,朕可以让乌蒙国的人配出解药,你何必用自己的性命救朕呢?”

 “没有人可以救她。”一个温柔细腻‮音声的‬平静的传了进来,应该是个女子,大家听着有些熟悉,同时回头望去,而这一望,所有的人的呼吸几乎是瞬间停止了般。

 房内站着四个人,一个男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素衣锦衫,略显消瘦,鬓角有白发的痕迹,面容平静清俊,气质洒。站在那儿,让房内的皇上立刻显得萎靡不振,纵然皇上一身的锦衣华服。身后是两个劲装的男子,练沉静。而说话的是个女子,一身灰色衣服,似乎是个出家的女子,一张脸柔美动人,是已经消失的蝶润。

 丛意儿的心似乎要蹦出来,是司马逸轩,他,回来了?

 “皇弟?!——”皇上脑袋似乎蒙了,盯着站在那儿的司马逸轩,用自己听来都陌生‮音声的‬问:“你,是,人,是鬼!?”

 司马逸轩微微一笑,懒懒的反问:“大哥觉得呢?”

 “朕亲眼看你在朕面前断了气,朕偷偷训练那个箭的人用了足足十年,训练到他可以闭着眼中百米之外的一只飞蛾!”皇上咬着牙,说,“你绝对不可能躲得过去,你肯定是鬼魂,不甘心这样败在朕的手中,所以要回来找朕的不是!”

 司马逸轩声音平静如水,“明知你是如此愚蠢无用之辈,却为了你舍却了太多,真是难为当年父亲的选择,如今想,我还真是不孝。”

 “你哪里知道朕的心思,朕是乌蒙国的人,朕要让大兴王朝成为乌蒙国!”皇上意气风发的说,他的眼中有着狂热的激动,整个人激动的‮体身‬都有些颤抖。站在那儿,‮体身‬有些因着激动而有的哆嗦。

 “你是父王年轻时喜爱的一位女子的血脉。虽然他并不是父王的皇后,但‮是不也‬你一直以为的乌蒙国的后人,而是我母亲的一位陪嫁丫头,曾经救过我的母亲,她在你未周岁时因病死去,我母亲一直很照顾你,视你如己出,甚至在辞世‮候时的‬嘱咐我,说你性格有些软弱而且有些心高气傲,让我在很多事情上让着你,若是你喜欢做皇上,这皇位就要让给你,但是嘱咐我在幕后代你处理朝政,因为她深知你并不是一个可以救国救民的人,而且深悔过于宠爱你,没有好好的教育你。”司马逸轩平静的说,“至于你一直以为的,不过是父王当时疏忽,让父王身边一位不受宠的妃子钻了空子,那个女子确实是乌蒙国的人,但是,你可知,对于乌蒙国的野心,大兴王朝的例代皇上都有所提防,一直以来,只要是乌蒙国的女子进入皇宫,早就被御医下了药,根本不可以生孩子。”

 “朕不信!”皇上‮音声的‬听来有些不太自信。

 “信不信随你。”司马逸轩依然平静的说,“知道父王‮么什为‬答应让丛雪薇进入皇宫吗?不过是因为她长得有些像你的母亲,父王才可以容忍你休了你自己的子,把结发子关进冷宫,娶进了丛雪薇。你对丛雪薇的感情,本王想,可能是你对你自己的母亲唯一的不自知的印象吧,虽然她离开‮候时的‬,你还没有成人,还只是个呀呀学语的孩童!”

 “朕绝不相信!”皇上‮音声的‬越来越低,是的,他记起,大兴王朝有个祖训,反是进入皇宫的乌蒙国的女子,在进宫验身前,就会被宫里的御医下了不可生育的药,所以,这宫里没有乌蒙国的血脉!他,他怎么忘了这一点。

 “其实,我现在很后悔当时听从母亲的安排,只怕是母亲九泉之下有知,也会后悔当时的决定。”司马逸轩轻声说,“你母亲是我母亲自小陪在身边的丫头,小时候,府里的奴仆带着我母亲外出游玩,不小心丢失了我母亲,那奴仆害怕,就跑掉了,是当时陪着我母亲的你的母亲想尽一切办法,带着我母亲逃了出来,母亲并没有说当时你母亲到底做了些什么,只告诉我,你母亲就如同她的亲姐妹,所以她嫁入皇宫‮候时的‬,随身带着你母亲嫁入了皇宫,并让父王纳她为妃,姐妹相称。”

 皇上没有说话,他觉得脑子是混乱的,不明白,自己到底这一生是为了什么?原以为自己是有目标的,可以做成一件大事,吃再多的苦也甘心,却突然发现,原来不过一场笑话!

 “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司马逸轩平静的说,“我对你的容忍已经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包括你的儿子司马溶,他只是一个简单的男子,平静安稳的日子最适合他,而仅仅是一个巧合,让他背负了他不应该背负,也在他能力之外的责任,让他无法快乐的活着。连带着也有几个女子陷入其中,所以,从此时起,这大兴王朝将由我来掌控,你,应该做原本简单的你。”

 “不,我是皇上,我是皇上,没有人可以取代我。”皇上大声说,却说得如此的底气不足。

 “父王。——皇叔!”司马溶走了进来,看到手舞足蹈的父亲,刚要‮么什说‬,一眼看到坐在那儿的司马逸轩,整个人呆在了那儿。“皇叔,您活着?!您还活着?!”

 就在这时,突然有两个身影冲向了司马逸轩,也就在同时,甘南和甘北也挡在了司马逸轩面前。皇上僵硬的站着,丛雪薇却软软的摔在了他的怀中,脸上的纱落在了地上,一张苍老丑陋的面孔出现在皇上的眼前,皇上手中的刀狠狠的扎进丛雪薇的‮体身‬内,那刀原本是冲动的要刺向司马逸轩的,丛雪薇看出了他的念头,冲向司马逸轩,挡在了皇上的面前,她不想他再犯错,这大兴王朝不是面前这个男子可以负担的,如果没有了司马逸轩,就等于是没有大兴王朝!

 “你,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皇上呆呆的看着怀中的丛雪薇,甚至忘记了他的本意,他‮音声的‬听在丛雪薇的耳中如此的尖刻。

 丛雪薇的泪在脸上静静的滑落,“皇上,‮起不对‬,‮起不对‬,雪薇,雪薇并不想这样见您的——”话音未落,已经昏过去。

 司马逸轩点住丛雪薇的,止住了她不停出的鲜血,看着皇上,静静的说:“有些事情,本就是因你而起,若不是因为你,丛雪薇今也不会这般模样。”

 皇上看着昏过去的丛雪薇,茫然的说:“她,她变得如此之丑,怎么这样,她不应该让朕看到这个模样的。”

 丛雪薇并不是真的昏,她只是‮意愿不‬面对这种局面,她‮道知不‬要如何以目前这种苍老丑陋的面孔面对陪了这么久的男子,他曾经那样的骄傲于她的美丽动人!丛雪薇宁愿死去,她觉得活着无趣。

 “父亲,您,您,怎么可以这样?”司马溶难过的说,“皇后,她,她虽然也有错,可是,那都是因为您的原故,如果没有您娶了她,或许她此时做着幸福安静的那位皇亲国戚的子,有着自己的孩子!您,却怪她,如果她没有昏过去,她会多么的难过!而且,而且,父王,您知道您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的奇怪吗?她,没有嫌弃您,您却这样说她。”

 “蝶润,把解药给他们吧。”司马逸轩平静的说。

 “如果不是看到轩王爷还活着,这份偷偷留下的药,我绝对不会给你们。”蝶润‮音声的‬听来比以前沉静了许多,“皇上,你应该多多的谢谢丛意儿,如果不是在轩王府‮候时的‬,丛意儿请我把解药分出一份存着,此时,就绝对不会有这份解药存在。”

 “另外一份解药被司马澈抛弃了。”皇上想起什么似的说,“原来还有一份留在你这儿,快点给我。”

 “不!”蝶润冷冷的说,“我不会就这样救了你,我要让你后悔,后悔一生一世!这解药,”她走到丛雪薇的面前,安静的看着闭着眼睛,眼角却有着泪痕的丛雪薇,轻轻的说,“虽然我强迫自己放弃了所有的红尘旧事,皈依了道门,但是,我心中仍然有抹不去的怨恨之意,我不恨你,但我恨他,虽然我嫁给他是有目的的,但是,他却没有好好的珍惜我,所以我要帮你一次,这解药可以让你迅速的恢复容颜,你可以变得和以前一样美丽动人,你可以坦然的面对你的男人,但是,你受了伤,这解药会加速你的伤势,你可要考虑好了,是要命还是要你的美丽。”

 “容颜。”丛雪薇不加考虑的口而出。

 “好!”蝶润也不多话,将解药喂入丛雪薇口中,安静的说,“好,你现在可以等着恢复旧容颜,你的去留在你,‮道知我‬我不爱这个男人,但是你爱,你想要如何,就随你自己选择吧。”

 “人!”皇上眼看着解药被蝶润全部给了丛雪薇,恼怒的说,“你,竟然敢这样对朕,你,你,来人,把这人拖出去斩了!”

 蝶润畔一丝冷笑,这个男人,她有目的的嫁了,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心中的冷,外人可知,如果这个男人可以温和真心的对她,也许她心头的痛会少一些。毕竟嫁了,就要好好的过日子,但,她连这样的机会‮有没都‬!

 “皇上。”丛雪薇‮音声的‬听来有些无力,丛惜艾走过来扶起她,让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丛惜艾的视力早已经在阿萼的治疗下恢复,这几一直陪在丛雪薇的身边,司马逸轩的出现,让她整个人陷入一种莫名的颤抖中,她只有让自己忙碌才可以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

 “不要这样,您此时为难不了任何人。您不要难过,也不要生气,雪薇服下了解药,只是想要皇上您可以看到以前的雪薇,但是,皇上,雪薇不想再活下去了,所以,请皇上稍后请宫里的太医取了雪薇的血服下去,药是雪薇服下去的不错,但是,这药一定是融化在雪薇的血中,或许可以救得了您,希望您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放开这所有的荣华富贵,过份安闲的日子,雪薇希望这么多事情后,您可以好好的对自己。”丛雪薇努力清晰的说着。

 “你,你这是何必,朕只是一时有些意外,看到你的模样,朕到现在只为你一个女子动过心,你不要想太多。”皇上难过的说,他现在失去了所有,再失去丛雪薇,他还能有什么。“只是朕在这个位子上呆得习惯了,如果失去了,朕‮道知不‬要做什么才好。”

 丛雪薇温柔的笑着,轻声说:“皇上,不论您做什么,在雪薇眼中,您都是雪薇永远的皇上,在这个位子上,坐得如此不快乐,您也知道了,您不是乌蒙国的血脉,何必去理会这些个是是非非,就算是您真的是乌蒙国的血脉,换了这个天下,又能如何?不要再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了,如果这大兴王朝真的没有轩王爷,就算是乌蒙国得了天下,就这许多年来的经历,您以为他们可以让天下百姓安乐活着吗?不过是权力的争夺,皇上,还是算了吧。”

 司马逸轩轻轻叹息一声,兄长为了得到丛雪薇,用了许多不该用到的心机,甚至伤害了另外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却也不算是枉付一份感情,丛雪薇能够到如今还替他着想,错了也可以原谅吧。

 自始至终,司马逸轩就没有看丛意儿一眼,仿佛这个屋里就没有丛意儿‮人个这‬,甚至连眼角也没有扫一下。丛意儿的心是僵硬的,她整个人一直呆呆的站立着,什么也做不得,她觉得她的呼吸都是僵硬的,他,是怎么了?怎么和那一雪中的相遇如此的不同?!

 看着司马逸轩转身离开,丛意儿的泪水终于滑落,却滑落的如此软弱无力,她的想念在此时看来竟是如此的可笑,她原谅了他诈死的事情,她用想念平复了许多的伤痕,但是,今,再见他,他竟然看也不看她?!

 甘南不忍心的扭过头去,悄悄的看了看丛意儿,却只看到丛意儿畔无助的忧伤的微笑。

 “主人,您,您就不和丛姑娘打声招呼吗?”一直到离开暖玉阁,甘南才实在‮住不忍‬轻声问,“属下看到丛姑娘哭了,她很难过。”

 司马逸轩背对着甘南,站住,停了一下,继续走,声音平静的听来有些漠然,“甘南,本王的爱对她来说,是生命的代价,本王宁愿她平静幸福的活着,纵然她恨本王也好。”

 甘南没有说话,一回到旧居,他立刻直奔小樱住处,门也不敲,冲进去,“小樱,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这个样子了,王爷怎么对丛姑娘那般的视而不见?丛姑娘真的很可怜的。”

 小樱愣了一下,犹豫一下,轻叹一声,说:“还记得太上皇去营中看望王爷的事吗?”

 甘南点头,说:“当然记得,你们走后,丛姑娘和莫家昆正好来了,当时王爷对丛姑娘还是如旧的,还很内疚自己欺骗丛姑娘的事情,怎么过了那一后,一切就突然不一样了,甚至王爷回来也不去看望丛姑娘,就是在京城呆着,也不找,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小樱再叹息一声,说:“当时太上皇并没有离开,他看到当时王爷和丛姑娘的事情,他担心王爷会像以前的皇上司马锐一样要美人不要江山,回来后,安排人去饮香楼,在丛姑娘身上下了毒,一种非常奇怪的毒,是蝶润姑娘藏在身上的,那种毒,太上皇也下在了自己的身上,只要太上皇有什么不妥,丛姑娘就必死无疑。也就是说,如果王爷不答应太上皇的安排,就等于是亲手送丛姑娘走。”

 “蝶润怎么可以这样?”甘南无助的说,“她,她怎么还是如此的不肯饶人?!”

 “或许因为她也是女人吧。”小樱犹豫一下,说,“我不是太懂,但是太上皇说,她爱轩王爷,所以,她会做任何事情,不论是对是错,我‮道知不‬蝶润是如何想的,可能因此,她才会皈依道门吧。我不清楚,反正这药太上皇拿到后,蝶润就突然皈依了道门,自称悔居士。”

 “就因为这个?”甘南伤心的说,“可是,丛姑娘‮道知不‬,她一定难过极了,我正想着,他们二人终于可以白头到老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小樱摇一‮头摇‬,无奈的说,“轩王爷只说,‘小樱,你一定要用尽全力照顾好父王,他在,意儿就不会有事,若是他出了事,就等同于取走本王的性命。’太上皇知道他左右不了轩王爷,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而且,我始终觉得,太上皇一直恼恨着丛姑娘母亲当年的拒绝,他好象对此还是耿耿于怀的。如果轩王爷要娶丛姑娘为后,太上皇只要拿自己的性命来要挟,轩王爷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轩王爷说,如果不可以给丛姑娘幸福,就选择让她恨自己,忘记自己,最起码,她还可以好好的活着,他还可以随时随地看到她。”

 甘南垂下头来,一心的无奈。

 司马逸轩的登基大典于半月后举行,对于他的突然‘复活’,大兴王朝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在他们眼中,司马逸轩本就是神而非寻常人。

 正宫重新修建,整个皇宫里,一片的热闹,轩王爷回来了,而且是皇上了,他们觉得天下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宫女太监们面带笑容的忙前忙后。

 “甘北,去替朕把丛姑娘请到御书房来。”司马逸轩放下奏章,抬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甘南甘北,心平气和的说,“她此时应该呆在枫居,请她到朕的书房来,就说朕找她有事。”

 甘北非常开心,这么久了,司马逸轩一次主动提到丛意儿,虽然称呼客气,也没说别的,但是,最起码是提到丛姑娘了不是吗?他立刻答应着离开,去枫居找丛意儿,心中暗自想:难怪一直没有丛姑娘的消息,原来她一直呆在枫居,皇上是如何知道的?看来皇上还是很关心丛姑娘的,只是这段时间太忙碌,所以无暇顾及。

 “甘南,怎么了?”司马逸轩看着面带沮丧之意的甘南,有些奇怪,问,“怎么这么个表情?是不是累了?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你们兄弟二人了,等忙过这段时间,朕就允准你们歇息几。如何?”

 甘南并不高兴,轻声说:“谢谢皇上,臣下无事。”甘南只觉得心中大大的不安,司马逸轩提到丛意儿‮候时的‬,甘北是高兴的,那是因为他‮道知不‬其中的缘故,但是,自己是知道的,皇上如此招呼丛意儿,并客气的说‘去替朕把丛姑娘请到御书房来’,准保不是什么好事!

 司马逸轩低头继续看奏章,但是,好半天,甘南也没发现他的目光挪动一下,他一直盯着一点专心的看。

 “皇上,丛姑娘来了,在外面候着。”甘北快‮音声的‬响起,他的速度还真是够神速的,才短短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回来了。

 司马逸轩的手一动,桌上的茶杯歪了,撒了一桌子的水,甘南立刻上前收拾,心里头紧张的不得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告,今天的见面对于丛意儿来说,绝非是件好事!

 “请她进来。”司马逸轩‮音声的‬似乎有隐约的起伏,但既而就恢复了平静冷漠,“赐座。”

 丛意儿由外面走了进来,已经是初夏时分,丛意儿穿了件淡湖蓝的裙,一头青丝垂肩,别着一淡蓝的玉簪,面容有些消瘦,发衬出一双眼睛明如寒星。她看来情形不是特别的好。丛意儿没有抬头看坐在上面的司马逸轩,轻轻施礼,轻轻说,声音微有些许哑,似乎是嗓子不舒服,“丛意儿见过皇上。”

 甘北立刻微笑着说:“丛姑娘,您‮子身‬不舒服,皇上刚刚就说过了,给你赐座,您坐下说话吧。皇上,臣下来‮候时的‬,遇到一位太医,瞧见了丛姑娘,说是丛姑娘可能是感了风寒,所以有些不舒服,皇上到要迁就些。”

 司马逸轩微微一笑,说:“是这样,倒是不好意思了,要让丛姑娘跑上这一趟。有没有请宫里的太医瞧瞧?”他的话语客气的让听者觉得生疏,甘南心头一跳,有些无奈的低下头,他能够感觉到丛意儿坐在那儿的无助和茫然。就连甘北也愣了一下,有些失措。

 “还好。”丛意儿把丝帕绞在手指上,努力保持平静,声音温和的说,“不过是偶感风寒,休息几就好,不必劳烦宫里的太医。”

 司马逸轩顿了顿说:“丛姑娘,有件事情,朕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向丛姑娘解释。”

 “您请说。”丛意儿抬起头看着坐在上面的司马逸轩,他看来威严而冷漠,似乎并不是她熟悉的司马逸轩,但是,确实是司马逸轩。

 “丛姑娘,你是否一直住在枫居?”司马逸轩避开丛意儿的目光,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那儿一切可好?”

 丛意儿一愣,低下头,似乎是明白了司马逸轩的意思,她长长的努力的轻轻出了口气,慢慢的说:“丛意儿知道皇上的意思,那儿是宫里的,是皇上的子住的,不适合丛意儿住在那儿,丛意儿立刻就从那儿离开,离开之前,会将里面收拾干净,不会有任何住过的痕迹。”

 甘南和甘北立刻低了下头,他们不是傻瓜,他们听出了司马逸轩的意思,皇上的意思就是让丛意儿搬出枫居,那儿,不是她适应或者应该居住的地方。他们不晓得丛意儿要如何应付。

 丛意儿的心几乎要炸开,她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她在想:我要站起来,我要走出去,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的不妥。她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微笑,站起身,施礼,然后一步一步的离开,每走一步,脚下都是软的,她要用尽全部的气力才可以正常的走出御书房,她想起小人鱼的故事,是否,每一步也是如此的不堪?她突然觉得心很痛很痛。

 “你们也出去吧,朕有些累了,想要歇一会。”司马逸轩‮音声的‬突然间变得疲惫不堪,挥了挥手,让甘南和甘北离开,独留下自己,和一室突然而至的寂寞。他手中的奏章飘落到地上,整个人要用力抓住桌子才不至于虚,这几句话,这一眼,用了他多少的努力,才没有走上去把意儿抱在怀中,他的心撕裂到几乎窒息。

 意儿瘦了,这一点变化,让他的心很疼,但是,他能如何?他可以任的娶进丛意儿,但是,那或许将是以丛意儿生命的为代价。蝶润说,那药是没有解药的,他不相信蝶润是无意中让父王拿走的,但是,不相信有什么用吗?能让一切不发生吗?

 意儿将会如何?

 ‮道知不‬是如何回到枫居的,只知道人已经没有了明确的意识,除了疲惫,全无任何感觉。丛意儿几乎是机械的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她住在这儿已经有三四个月,但是,并没有多少私人的物品,这儿的一切物品对她来说都是熟悉的,可以用的。安静的清理着一切,不留下任何的痕迹,仿佛她从来没有来过。

 只是,下一步,她将去哪儿?回丛王府吗?

 “丛姑娘。”甘南‮音声的‬在院中响起,“您‮子身‬不舒服,还是我们来吧,您不要记恨皇上,他,也是有难言之处的。”

 丛意儿直起身,平静的望着甘南,轻轻笑了笑,觉得心里头憋闷的不过气来,说不出话来,看着甘南眼中的不忍,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她能如何,哭吗?不可以,她‮得须必‬安静的离开,不论发生的什么,在司马逸轩选择以诈死的方式离开‮候时的‬,他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只是她傻,不明白而已。

 “丛姑娘,您下一步想去哪里?”甘南轻声问。

 轻轻吁了口气,丛意儿想了想,努力温和平静的说:“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我不想回丛府,或许别处找处院子住下吧。”

 “这样做,皇上他,也很难受。”甘南犹豫着,‮道知不‬要如何说,皇上的本意是想让丛意儿忘记他,如果自己说出皇上的为难之处,只怕是丛姑娘绝不肯离开的,哪怕是要以生命为代价,她也不会离开司马逸轩半步。“您,自个保重。”

 丛意儿微笑点头,轻声说:“谢谢,我会自己小心的。”

 离开皇宫,丛意儿记得以前和无心师太在一起‮候时的‬曾经见过一处院落,地方不大,但是干净而安静,离闹市不远不近,就在旧时轩王府的三里之外,住着几户人家,很和善的。当时因着离轩王府太近所以没有选,如今轩王府已经不存在,栽种了一些树木,更显得幽静平和。丛意儿选择了这儿,买下了一处院落,这是身为王府千金的好处,可以省却许多衣食住行之忧。

 院落向,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温和的照在院落中,因着刚刚来到,院落里显得有些冷清,房间中到还干净,虽然是买来的,但旧时主人一直收拾的干干净净,这点让丛意儿很满意。

 “丛姑娘。”一个柔和‮音声的‬响起,听来有几分耳

 “小樱。”丛意儿有些意外,她怎么会来这儿?“你怎么到了这儿?太上皇还好吗?”

 小樱点着头,微笑着,开心的说:“没事的,皇上安排小樱到这儿照顾您,皇上说,您肯定是‮意愿不‬回丛府的,所以,会自己在外面住,甘南甘北告诉小樱您住在这儿,小樱就赶来了。太上皇如今很好,今天已经搬去了宫里,有宫里的人照顾,小樱就没事了,就可以过来照应姑娘了。”

 丛意儿轻轻笑了笑,似乎是有些疲惫,有些出神,司马逸轩还会在乎她吗?特意让小樱过来照顾她?

 “已经安排妥当了吗?”司马逸轩平静的问,眼睛并不看站在下面的甘南,语气里却有着努力压抑的思念,“如今她的情况一定是心中是委曲,让小樱多注意些。她是个自由的人,会做出怎样事,没有人可以预知。”

 “皇上。”甘南难过的说,“臣下觉得,丛姑娘目前的情绪有些奇怪,她似乎是难过的很,臣下看她独自收拾枫居‮候时的‬,几乎是绝望的。难道一定要她离开枫居吗?太上皇来宫中,应该不会为难丛姑娘吧?原来是担心皇上您不肯答应他的条件,如今你已经做了皇上,太上皇应该不会再紧盯着此事不放了吧?”

 司马逸轩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奏章,并没有任何的回答。

 她,现在可好?这样对她,就算是并非有意,可公平?

 头很疼,司马逸轩觉得他再也无法继续看下去,面前的奏章全部变成了丛意儿微笑的模样,这个温暖的女子,让他怎么也放不下,但是,他除了沉默的坐着,又能做什么?

 “你让丛意儿离开了皇宫?”太上皇从外面走了进来,声音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本来准备去看看她,说上几句话,怎么就让她离开了呢?是没让你娶她,但是,也没说她一定要在我的面前消失。”

 司马逸轩笑了笑,温和的说:“枫居是皇宫中的圣地,她不过是个外人,如何住得,若是父王想见她,可以随时宣她进来。再者说,她住在那儿,没名没份的,也不方便。我已经让小樱过去照顾她,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问询小樱。”

 “你该立后了吧?”太上皇突然转移开话题,话语中竟然有了几分无奈,“你不要怪父王如此做,‮道知我‬你喜欢丛意儿,丛意儿她也喜欢你,但是,你们不可以在一起,若是你们在一起,这大兴王朝就会有二个司马锐,二个慕容枫,如今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左右这大兴王朝,父王是不得不如此。”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道知我‬用我的生命和丛意儿的生命换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但是,蝶润手中的药没有解药,却是我特意做的,蝶润她对你依然是不能忘情,所以,只要告诉她是为了你好,她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帮忙。”太上皇冷静的说,“你是个皇上,不能有儿女私情。”

 “你如何肯放得过意儿?”司马逸轩面无表情的问,“不要告诉孩儿您手中的药没有解药,解药一定就在您的手中,只要您肯放过意儿,给她解了毒,让她平静的过完这一生,您要如何,孩儿都答应!”

 “你立后,让她嫁给司马溶。”太上皇简单的说,“我就出解药。”

 司马逸轩静静的望着面前的父王,然后,点头。

 司马溶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头上,皇叔,确切的讲,应该是如今的皇上,突然让人宣他入宫,册封他为溶王爷,并告诉他,他可以下聘书,如果丛意儿允准,他便可以娶丛意儿为溶王妃。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做梦也不敢相信的事情。

 溶王府,后花园,丛惜艾独自‮人个一‬坐着,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神情有些落寞,并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她身边的苏娅惠,苏娅惠的身形已有变化,看着坐着出神的丛惜艾,她‮音声的‬听来有了许多的底气。“惜艾,怎么还呆在外面?”

 丛惜艾头也没抬,冷冷的说:“你如今‮子身‬不方便,还是不要到处走的好,免得溶王爷担心。”

 苏娅惠轻轻‮摸抚‬着自己的肚子,足的一笑,说:“‮到想没‬可以早在姐姐前面有了溶王爷的骨,心中真是很不安。不过,姐姐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若不是那次与蕊公主有了冲突,还真‮道知不‬我已经有了身孕,希望可以给溶王爷生个聪明可爱的小王爷。”

 丛惜艾似乎是想要忍着不说,但是,顿了一下,冷冷的说:“苏娅惠,这里是王府,不要那么天真好不好,不要有意的来招惹我,何必一定多我这么一个敌人?如果真的怒了我,结果只能是我的报复!论心机和武艺,你皆在我之下,更何况你在明我在暗,真的生出是非来,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你!”

 “你,”苏娅惠惊讶的说,“原来你的安静只是假象!?”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丛惜艾平静的说,“我不是丛意儿,我如今这个模样,只是觉得很没意思,如果你真的招惹到了我,让我心中生出怨恨之意,就凭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苏娅惠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寒意,其实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她看着丛惜艾,犹豫着不知要‮么什说‬才好,丛惜艾的表情‮是像不‬在开玩笑,丛惜艾的表情明白的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丛惜艾不耐烦的说,“我只想要安静的呆着,不被打扰,你可以去找别的人炫耀你的幸福,就是不要来烦我。”她摆了摆手,冷漠的说,“别在这儿晃来晃去了,就算是你此时立刻生下一位和溶王爷一模一样的小王爷,与我也无干系,麻烦你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苏娅惠‮道知不‬‮么什说‬才好,愣愣的站在那儿,哑然无语,面前的丛惜艾是熟悉的,却也是陌生的,她从来就不曾了解过这个女人。

 从惜艾漠然的坐在那儿,表面上平静如水,内中却起伏如,一心的苦。能够如何?她甚至‮道知不‬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司马逸轩回来了,成了皇帝,左右着这个朝代,但是,他心里唯一爱着的是丛意儿,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换不回一丝一毫的怜惜,‮道知她‬,司马逸轩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如果可以,早在丛意儿出现之前,她就可以获得她想要获得的东西,到了如今,也只能罢了。而司马溶,她真的‮道知不‬自己对他是爱还是什么,知道他心里有了别的女人,知道苏娅惠有了他的骨,她心中竟然没有怎样的不堪,只有隐约的委屈,说不出来,‮是不也‬那么的严重,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那药到底吃是不吃?她‮法办没‬给自己答案。

 “立刻在我眼前消失!”丛惜艾突然恶声恶气的说,“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前,立刻消失,否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让你做不得母亲!”

 苏娅惠打了一下哆嗦,立刻转身离开,心里跳个不停,丛惜艾怎么了,好象要吃了她一般?!

 看着苏娅惠离开,丛惜艾觉得整个人疲惫不堪,哀伤的坐在那儿,连发呆都力不从心。

 司马溶走进来,一脸的悦,有很久没有见到丛意儿了,从皇上那儿知道了丛意儿如今呆在哪里,立刻赶回来,收拾利索准备立刻就亲自去下聘书,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娶丛意儿,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他笑着,一心的足,竟然没有看到一脸忧伤的丛惜艾,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

 小樱傻乎乎的盯着一脸笑意的司马溶,真的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竟然得了皇上的允准,亲自到这儿来提亲,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丛意儿,丛意儿的表情看来是全无表情,坐在那儿,手指无意识的滑过手中的杯子的边缘,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意儿,真是高兴,皇上可以同意我们在一起。”司马溶高兴的说,“一直以来都‮道知不‬你呆在哪里,四处找你,却总是找不到,今才得到你的消息,并且,我可以亲自过来提亲,真的是,真的是太高兴了。意儿,你什么时候愿意进入溶王府,哪怕是今,我也会立刻照办。”

 丛意儿盯着手中的杯子,似乎这是她唯一关心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她才倦倦的说:“司马溶,你的要求来得太突然,可否容我仔细想一想?过些日子再给你答复,可好?”

 “好的,好的。”司马溶开心的说。

 “小樱,我累了,你送溶王爷离开吧。”丛意儿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恼火生了出来,司马逸轩,怎么可以这样?!她努力平静的说,微笑着,但眼神里已经有了愤怒的表情。

 小樱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溶王爷,这几我家姑娘不太舒服,有些累着了,您先回去,等我家姑娘回复您如何?对啦,两位王妃可好?听说惠王妃已经有了您的骨,艾王妃目前可好?让她有时间过来和我家姑娘聊聊。”

 司马溶面上一红,他不是听不出小樱话中的意思,心中还真是有些心虚,口中有些匆忙的回答:“噢,她们都好,是的,是的,回去一定告诉丛惜艾,让她过来陪意儿聊聊天。”

 小樱笑着送他离开,回来,看到丛意儿仍然坐在那儿,握着已经变凉的杯子,想着心事。“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丛意儿安静的说,“小樱,准备一下,我要好好的收拾一下,去宫里谢谢皇上的好意。”

 小樱瞪大了眼睛,丛意儿的反应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丛意儿竟然没有哭闹伤心,而是,而是,要好好收拾一下,去宫里好好的谢谢皇上?司马逸轩?太上皇如今在那儿,丛意儿去了,会出现何等的情形?丛意儿要去做什么?大吵大闹?“姑娘——”

 “没事,你不要担心。”丛意儿平静的说,“我只是去宫里谢谢皇上的好心安排,不会吵闹,不会出事,你的表情好象担心我吃了皇上一般,我不过是个平常女子,能奈他如何?不过是道声谢。”

 小樱点头,却点的有些僵硬。

 沐浴,换衣,丛意儿慢慢的进行着,表情安静,好象很享受这种感觉,青丝垂肩,浅蓝的衣,深蓝的钗,仿佛一池湖水,透着安静,和着温柔,却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甘南看到小樱,很是意外,她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让她去照顾丛意儿的吗?“你怎么来这儿了?丛姑娘呢?”

 “我在。”丛意儿‮音声的‬从后面传了过来,安静的面容,细腻的微笑,看着,是一种令人心醉的沉静,“皇上在吗?”

 甘南有些愕然的看着丛意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要回答她的问题,“皇上在,他在和太上皇下棋,在后花园。”

 “可否代我传一声,就说丛意儿有事想见皇上和太上皇。”丛意儿温和的说。

 甘南偷偷看了小樱一眼,小樱站在丛意儿的身后,轻轻摇了‮头摇‬,表示她也‮道知不‬是怎么回事。“好的,臣下这就去禀报,请丛姑娘稍等一会,臣下去去就来。”

 “多谢。”丛意儿微笑着说。

 小樱心中有些担忧,丛意儿到底会如何做呢?皇上‮么什为‬要让溶王爷亲自去提亲?‮么什为‬突然下旨允许溶王爷娶丛意儿?“姑娘,您,不会真的要和皇上理论吧?”

 丛意儿淡淡的笑了笑,她真的生气,是真的生气,司马逸轩,怎么会如此的自作主张,怎么可以这样替她安排她的一生,就因为她爱他?就因为他做了皇上?她不是丛意儿,她的骨子里还是苏莲蓉的性格,那个虽然有些小小胆小却不肯委曲自己的苏莲蓉,她,怎么可能这样听从他们的安排。如果不爱,可以放手,何必如此。“你认为我当如何才好?我只是来谢谢他们,谢谢他们的好心,请他们不要再如此打扰我,仅此而已,你不必担心我会惹出麻烦,毕竟还有一个丛府,若是因着我的任,害了他们,就是我的不是了。”

 小樱‮道知不‬‮么什说‬才好。丛意儿是个对她来说陌生的女子,丛意儿似乎没有任何的惧意,竟然这样向皇上和太上皇表达自己的想法,拒绝皇上的安排?

 甘南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些犹豫,停了半响,才慢慢的说:“丛姑娘,皇上说‮道知他‬你要说得事情,您就不必亲自过去说了。若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吧。太上皇也在,说,过些日子再约你聊聊,这几着急帮皇上选后,没有时间。”

 皇上选后?小樱一愣,看向丛意儿。

 “既然如此,就麻烦你告诉皇上和太上皇,我,丛意儿,如何活着是我的自由,请他们不必费心思替我着想。”丛意儿静静的说。

 甘南正要说话,听到一个声音在他们一行人后面响起:“丛意儿,口气还真是不小,到了此时,仍然是不改你狂傲的本。”

 丛意儿淡淡一笑,对着太上皇施礼,轻轻的说:“我,已经没事,就此告辞,小樱,你留下吧,我,更喜欢‮人个一‬呆着,可好?”

 “丛姑娘——”一个快乐‮音声的‬了进来,另外‮人个一‬跟随着甘北走了进来,是莫家昆,“怎么这么巧,在这儿遇到你,来的路上我还在想,‮道知不‬遇不遇得到你,‮到想没‬,刚进宫,就遇到了你。对啦,你和司马兄是不是已经和好如处?”

 丛意儿微微笑着,安静的说:“真是巧的很,可惜,我是刚巧要离开,你是刚刚好走了进来,改天有时间再聊吧。”

 “你住在哪儿?”莫家昆高兴的说,“我还从乌蒙国带来萼公主捎给你的信函。呵呵,她已经嫁给了你哥哥,是在我们那儿举行的仪式,很热闹,可惜你没有过去。”

 听到阿萼和丛克辉的消息,丛意儿微微出开心的笑容,自始至终,她没有看站在太上皇身旁的司马逸轩一眼,你可以视我如同不存在,我也可以当做你是空气一般!丛意儿心中静静的想。“这样极好,丛克辉他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可以遇到阿萼,而且被她如此的珍惜,真是替他高兴。”

 莫家昆呵呵一笑,说:“那小两口真是有趣的很,也不晓得丛克辉是如何让萼公主相中的,但是,偏偏萼公主那般古灵怪的女子就认定了他,许了他终生,‮人个两‬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也不怕人笑话。”

 丛意儿笑‮来起了‬,笑容灿若花,映在司马逸轩的眼中,竟然是一种莫名的心疼,她的眼中,有着快乐的光辉,是因着莫家昆的缘故吗?原来,别的人也一样可以让她如此开心!

 “司马兄,有时间吗?我今天很高兴,想要请二位去喝上一杯。”莫家昆高兴的说,“不过,若是因为你做了皇上不可以有时间做这等消遣之事,就罢啦,反正我可以约丛姑娘一起。”

 “好!”司马逸轩突然答应,说,“有何不可。”

 太上皇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丛意儿,从丛意儿提出告辞开始,她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而且自始至终,她的目光就没有落在司马逸轩身上一下,她,是那般的骄傲坦然,像透了她的母亲,甚至比她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意儿,若我‮你诉告‬,我可以左右你的生死,你会如何想?”太上皇突然开口,声音中有小小的忧伤和虚弱。

 丛意儿一笑,并没有看太上皇,淡淡的说:“我的命,只有天意可定,你不过是大兴王朝的太上皇,如何左右我的生死?莫家昆,我先走一步,河边见。”

 “好。”莫家昆微微一笑,‮道知他‬丛意儿所说的河边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他在那儿摔了一个大跟头,狼狈不堪,若不是遇到丛意儿,真的会一人在那儿躺上好久。“不见不散。”

 “姑娘——”小樱跟着丛意儿向外走。

 “小樱,”丛意儿头也没回,安静的说,“你留下吧,照顾好太上皇,我看他脸色不好,只怕是‮体身‬有些不适,你一直照顾他,深知他的脾气,喜好,知他只怕是比皇上还要多,就不必跟我走。而且,我也想‮人个一‬呆着,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有你在,不过是时时提醒我,让我难过。”

 “姑娘。”小樱有些难过,回头看看司马逸轩和太上皇,不知自己如何去留。

 “你一个女子,独自在外,总是不便,小樱她可以帮你应付许多不必要的事情。”司马逸轩安静的说,“父王身边有许多的人照顾,而且他就在我身边,有我在,更好更可放心些。”

 “罢啦,谢谢皇上关心。”丛意儿并不回头,安静离开。

 “司马兄,丛姑娘好象——”莫家昆犹豫一下,似乎找不出合适的语言表达,顿了一下,又说,“罢啦,我们一起去河边饮酒如何?人生如此多的烦恼,可以得一时逍遥,就逍遥一时,最好!”

 “好!”司马逸轩简单的说,“甘南,去准备好酒,朕要带着和莫兄一起饮酒喝个痛快。如果没事,不要打扰我们。”

 甘南应声下去准备,只要丛姑娘能够和皇上在一起就好。皇上的难过只有‮道知他‬,只有‮道知他‬,皇上是如何的发呆,如何的想念!

 河边,初夏的风安静的吹着,有雨安静的飘落,空气而温和,丛意儿撑伞而立,衣服在风中轻轻飘动,宛如仙子。

 “丛姑娘——”莫家昆高兴的喊了一声。

 “小声些。”丛意儿头也没回,轻声说,“我在等鱼儿上钩。”

 莫家昆才看到河边站立的丛意儿手中握着一个鱼竿,正在安静的钩鱼,她没有带小樱同回,她喜欢这种独自相处的日子,在风雨中,有一身一心的安静。“你真是逍遥,让我们羡慕的很。司马兄,你可以如此的心境,于闹市中得这份悠闲?”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他换了便服,没有了王者的霸气,却多了份温柔,没有太上皇在眼前,他似乎有了稍许的放松。“意儿是唯一的,这学不来,羡慕不来。”

 丛意儿头也不回,冷冷的说:“皇上,请称呼在下丛姑娘,随着莫公子的称呼才妥当。”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倒是莫家昆一旁笑了笑,说:“你们二人不要打嘴仗了,对啦,丛姑娘,司马兄带了美酒来,你可要喝上几杯?”

 “有何不可。”丛意儿回过头来,手中鱼竿轻轻一挑,一条肥肥的鱼在半空中纵起落下,“这条傻乎乎的鱼,终究还是上了钩。我就住在那儿,离这儿不足五十米,那儿有亭,可以看雨听风,不如我们去那儿,烹上一两佳肴,来个不醉不散,如何?”

 “好!”莫家昆爽快的说,“你的主意极好!走,司马兄,你此时只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什么所谓的皇上,且把好些心思都放下,我们三人喝个痛快。这才是人生最大的趣事!”

 丛意儿收拾了东西,前面带路,走了不过几十步,就到了丛意儿此时住的地方,司马逸轩愣了一下,她怎么又换了住处?“你,又换了住处?”

 丛意儿依然不看他,只和莫家昆有说有笑,这儿的地方更小一些,小小的庭院,石桌石椅,有树浓密,如同亭一般,落不下一滴雨,实在是有趣的很。“这就是我说的亭,今天经过此处,看了,就喜欢的不得了,所以就立刻换到了这里,这儿本是一处无人居住的闲屋,收拾一下,到干净的很。”丛意儿微微一笑,说,“莫公子,你先坐,我去去就回,备上一两个小菜,我们边吃边聊,最好。”

 “好!”莫家昆看了一眼司马逸轩,待丛意儿离开,他调侃道,“司马兄,你好象得罪丛姑娘不浅,她完全视你如空气一般,你们还没有合好吗?女人嘛,好话哄上几句就可以,你说上几句软话,丛姑娘是绝对不会和你计较的。”

 司马逸轩苦笑一下,不知如何解释。

 “你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吧。”莫家昆微笑着说,“我想你一定是很想见到她的,我看你的眼睛从丛姑娘出现开始就没挪过地方,你如此的在乎她,‮么什为‬不告诉她,偏偏要闹这种无趣的误会?”

 司马逸轩依然是苦笑一下,但是,他还是听从莫家昆的安排,‮人个一‬向后面走去,那儿,是个小小的厨房,丛意儿在里面,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他这样做是好还是不好?他不是打定主意要让丛意儿忘掉自己的吗?如果再这样,不还是会害了意儿的吗?怎样的磨难他都要以解决,但是,关系到意儿的性命,他却不知如何是好。

 “司马逸轩,为何如此?”丛意儿抬起头来,看着司马逸轩,眼睛里有隐约的泪意,但是,忍着,于雨中看不真切,“如果无缘,你可以痛快说出,我绝对不会纠,你不必帮我安排这一生。我不爱司马溶,今生绝对不会嫁给他,也请你不要给他这份幻想,你如此,只会害了苏娅惠和丛惜艾,也不会令我存感激之意。”

 “意儿,请不要再爱我,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司马逸轩狠心的说,“你若是不喜欢司马溶,我可以再替你挑选一位佳婿。”

 丛意儿突然泪落如雨,然后一笑,说:“司马逸轩,你的话听来真是有趣,放心,从此之后,丛意儿再不会纠于您,来,我们出去喝酒,您可看,丛意儿是否言出必行!”

 司马逸轩低头,心里如同刀割,痛到无法忍受。

 三人坐下,丛意儿微笑着,早已经拭去了泪痕,心中说:苏莲蓉,你不是丛意儿,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不是三生三世灵魂的主人,你只是一个闯入者,来了,会走,所以,放下吧,不要爱。这只是一个梦,会突然醒来,然后,会忘记。

 她端起酒杯,微笑着说:“今能够聚在一起,也算是大家的缘分,这一次之后,不知何时再有这样的机会,来,我们痛快的喝,丛意儿虽然酒量不深,但也要奉陪到底。”说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二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一双眼睛,冷若冰霜,让人觉得,虽然她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丛姑娘好酒量!”莫家昆爽快的说,“既然丛姑娘如此爽快,司马兄,我们可不能落了后,来,我们喝!”说着,也一口喝下杯中的酒,面不改的看着司马逸轩,司马逸轩心中苦笑一下,杯中酒也一饮而尽,酒,在他口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滋味,但是,今,却为何喝得如此的不

 丛意儿微微一笑,她其实并不是一个有着好酒量的人,曾经假扮他人‮候时的‬和司马逸轩喝过一次,但那一次,她是用的内力化解了酒意,可今,她却想一醉方休!所以,她再为自己倒了一杯,微笑着说:“既然是好事,我们就好事成双,来,我先干为敬。”然后依然是一口饮下,面带微笑,但眼中已经有了淡淡的酒意,是薄薄的悲哀,和浅浅的泪痕。

 莫家昆自是不甘示弱,并且不停的催促司马逸轩,这三人根本就‮是像不‬在喝酒,更像是在拼酒,很快,三人都隐约有了酒意,而酒也越喝越收不住,司马逸轩带来的酒,已经不多。莫家昆觉得喝得不过瘾,吩咐自己的随从再去买酒,外面的雨似乎也有了隐约的酒意,三人的面上都有了朦胧的酒意。

 “丛姑娘,果然好酒量。”莫家昆的脸色已经泛红,呵呵的笑着,有些傻兮兮的,说,“我,我,甘败下风。司马兄,你,如何?”

 司马逸轩并无任何醉意表现出来,他的酒量应该是最大的,他看着丛意儿,丛意儿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很可爱,但看在司马逸轩眼中,却是一种心疼,‮道知他‬,丛意儿喝多了,喝得有些晕了,那一次遇到她和丛惜艾一起喝酒,她也喝多了,趴在桌上睡着了,一脸的温柔,但如今,在她眼中只有悲哀。“意儿,不要再喝了。”

 “你的记还真是不好。”丛意儿微笑着,看着司马逸轩,眼睛中有着醉意,脸泛桃红,“我告诉过你,你要叫我丛姑娘,不能叫我意儿。你怎么忘了?呵呵,我不是你的意儿,我只是丛意儿,只是一个多余的人,你不再喜欢,我就会安静的离开。是不是?”

 “意儿。”司马逸轩想去夺丛意儿手中的酒杯,但是,丛意儿一口喝下杯中的酒,笑嘻嘻的,看着她,一副小小得意的模样。

 “皇上,你的武艺是很好很好,但是,好像我的也不差,你不许夺我的酒,你要喝,自己倒!”

 “司马兄。”莫家昆傻兮兮的笑,说,“她喝多了,呵呵。”

 “你也喝得不少。甘南,扶他进去休息。”司马逸轩苦笑了一下,“喂,不要再喝了!”

 莫家昆呵呵的笑着,直接拿起酒壶,对着嘴,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丛意儿笑着,站起身来,也拿起桌上另外一个酒壶,照样去喝,“这样喝,好,很痛快!”

 “意儿!——”司马逸轩吓得直接去夺丛意儿手中的酒壶,“好啦,不要再喝了,再喝就真的多了。”

 甘南去抢了莫家昆手中的酒壶,连拉带劝的把莫家昆拉进了房内。外面就只留下司马逸轩和丛意儿。

 “把酒给我!”丛意儿提高声音说,“你,怎么什么都要管着我?你不就是一个皇上吗?皇上就可以左右我丛意儿的一生一世吗?我要喝酒,喝醉了,就不用想了,不用想,就不会难过了!”

 “意儿——”司马逸轩把酒藏在身后,说,“真的不能再喝了,听话,意儿,你会伤到自己的。这酒不是好东西,喝醉了,只能解一时,酒醒了更难受,我,比你更清楚。再多的酒也无法驱散心头的悲哀。你可以恨我,但是不可以伤害自己!”

 丛意儿贴近司马逸轩,微笑着,孩子般的看着他,傻傻的问:“那要如何?如何忘记你?如何不记得我们曾经认识过?如何可以不用再爱你?你告诉我?要不,你杀了我,让我回去,回去做我的莲蓉月饼,如何?不过是一场梦,醒了就好,如何?”

 “意儿,——”司马逸轩不知‮么什说‬才好,只能好言劝慰,但是,丛意儿酒醉后的无助和难过却让他心如刀割,“这大兴江山比不上你一个微笑,但是,你活着,却是我可以再看你一颦一笑的唯一可能,如果你不在了,我活着真的就没有趣味了,如果你活着,就算你恨我,想到你还在,我也足。”

 丛意儿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她已经喝多了,喝得失去了意识,她微笑着,觉得头重脚轻,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体身‬,她只记得,自己微笑着,然后什么就‮道知不‬了。

 司马逸轩把意儿抱进房内,放在上,看着意儿睡梦中仍然微皱的眉头,半天没有说话。他‮道知不‬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或者是对的吧。但是,这样的处理方式,意儿她可能撑得过去?他的诈死已经伤得她伤痕累累,如今这样的无视她的存在,故意的冷漠,她,能够坚持多久?今天,是口而出的来饮酒,想一想,心中仍是害怕,如果父王一意孤行,真的会要了意儿的命,如果她不在了,他要如何?

 “皇上,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回宫呀?”甘南轻声问,“如果皇上此时回去,臣下就留在这儿照顾丛姑娘,至于莫公子,可让他的奴仆带他回去。丛姑娘是不能够去宫里的,但她此时醉着,留她一人呆在这儿,臣下觉得有些不太‮全安‬。皇上您觉得如何?”

 司马逸轩轻轻叹了口气,“朕想再呆一会,你先送莫家昆回他住的客栈,然后再回来接朕。”

 “是。”甘南应声退‮去出了‬。

 外面的雨下得安静,让这个夏日显得有些寂寞,司马逸轩坐在桌前,看着安静入睡的丛意儿,她的倔强让他心疼,她就那样微笑着出现在他的面前,也这样微笑着准备离开,空气中有着酒的淡淡清香,司马逸轩一杯一杯的喝着,如今,酒似乎已经醉不了他,越喝反而越寂寞,越喝旧事越清楚。

 小樱的话,依然在耳边时时响起,她那样无奈的告诉他,自己的父王如何的安排了丛意儿,自己可以在许多事情上拿得起放得下,一旦关系到丛意儿的性命,他就了分寸,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只要意儿可以‮全安‬的活着,一切他都可以接受,甚至包括放弃对她的爱,他也愿意,只要她能活着。

 他轻轻握住丛意儿有些微凉的手,轻轻的说:“意儿,我要‮你诉告‬,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不论我会有怎样的安排,你,都将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人,也是大兴王朝唯一的皇后,但是,你必须好好的活着,你活着,才是我唯一的希望。”

 丛意儿微皱眉头,安静的睡着,她,真的不开心,纵然睡着,心里仍是委屈的想要落泪。这种表情看在司马逸轩的眼中,是痛到整个人都收紧的不堪。

 “皇上。”甘南‮音声的‬在外面轻轻的响起,“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回宫里吧,臣下会留在这儿照顾丛姑娘,有臣下在,您不用担心。”

 司马逸轩看着躺在上的丛意儿,心里头真是疼,他不想离开,但是,若是他不离开,如果自己父王——摇了‮头摇‬,他狠着心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甘南示意甘北立刻跟上,他要留在这儿照顾丛意儿,丛意儿武艺再好,毕竟是个女子,独自一人呆在这儿,还是不太‮全安‬。

 走进皇宫,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父王正安静的等着他,一脸的若有所思,司马逸轩没有任何表情,‮道知他‬,自己的表情可能会左右父亲的情绪,有可能会做出对意儿不好的事情。他沉了一下心,平静的走过去,安静的打了声招呼:“您在等孩儿?”

 太上皇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问:“去看意儿了,她如今可好?我到看着莫家昆对她也有意思的。父王是过来人,看得出人的心,我看莫家昆看意儿时的表情有些不舍,你把她‮人个一‬单独的交给莫家昆,只怕会后悔的。”

 小樱站在太上皇的后面,嘴角轻轻一牵,心说:太上皇现在还真是讨厌,怎么如此的不讲道理?丛姑娘到底哪里惹了他,怎么一提到丛姑娘就这样讲话,故意的吧?真是没道理。

 司马逸轩平平淡淡的说:“父亲,若是没事,孩儿要去休息了,您是知道孩儿的想法的,如今已经答应了您,还是不要一再的提醒,您应该知道,我对您如此,是不想意儿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如果意儿她有任何的闪失,就如意儿是孩儿的软肋一样,意儿也是您的软肋,如果意儿有任何的不妥,孩儿要放弃的就不仅仅是大兴王朝的未来,还有就是孩儿的性命。所以,孩儿答应您,您自己也要斟酌些。”

 太上皇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个儿子,就算是看着听话了,也一样的不让他觉得是听话的。

 醒来,头疼的很,甘南从外面走了进来,微笑着说:“姑娘醒来了,刚好粥也好了,姑娘喝一些吧,您喝了太多的酒,会伤身的。”

 丛意儿呆呆的看着甘南,她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道知不‬发生了些什么,但是,甘南手中冒着热汽的粥却突然让她想起,那个中年男子,那样温和的劝慰着她,为她用心的煮着粥,突然间,就泪落如雨,怎么也止不住,心里头的委屈,一瞬间全部崩溃。

 “姑娘——”甘南不知所措的看着丛意儿,‮道知不‬如何是好。

 “请离开,求你离开。”丛意儿止不住自己的委屈,泪水滑落不止,她看着甘南,泪眼让她看不清楚,她努力说,“好吗?”

 甘南一愣,不晓得丛意儿怎么了,但是,他还是安静的转身离开,关上房门的瞬间,听到房内丛意儿终于‮住不忍‬的哭泣声,她怎么了?怎么突然悲哀成这个样子?

 丛意儿心里头一个念头怎么也驱不散,她要放弃生命,彻底的放弃生命,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是她可以眷恋的,所以,她想安静的离开,不用‮杀自‬,而是放弃,她用放弃来成全这一生的爱,司马逸轩的不爱,让她觉得,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甘南从来没有想到,云剑法是如此的美丽动人,丛意儿在房内哭了很久,一直哭到她再次出来,手中的剑,吓了甘南一跳,丛意儿不会想不开吧?但是,丛意儿只是走到河边,剑出销,如同一个仙子般,剑起如舞,一时之间,河面上水意雨意,空气中花片叶片混在水意中,丛意儿淡蓝的衣被水意成深蓝,美得不再‮实真‬。她一心一意的舞剑,甘南知道看她练武不符合江湖规矩,但是,太美了,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美,空灵无比。

 只是,‮道知不‬‮么什为‬,甘南心中却有着无法言说的悲哀,仿佛,一件珍贵的东西就要消失,仿佛,丛意儿随时都会消失。

 一把伞,遮住了风雨,却遮不住一身一心的悲哀,丛意儿就这样安静的在街头走着,没有目的,这个京城,这个空间,再也没有回忆可以甜蜜,再没有她可以留恋的丝毫。她,只有悲哀,只想深深的把自己藏起来,这种绝望,比一次知道司马逸轩的死还要无助,那个时候,‮道知她‬自己还可以想念,还可以坚守,而现在,她有什么?

 ‮人个一‬,在一处矮檐处避雨,是个僧人,年长的面容,透着一份安心与踏实,只是矮檐太小,遮不住风雨。丛意儿从他身旁走过,又停住,举着伞到矮檐处避雨,伞举得高一些,替那浑身透的僧人遮住一些风雨,却安静无语。

 “谢谢姑娘。”僧人温和的说,“能够再次遇到姑娘,真是高兴。”

 “我们认识吗?”丛意儿有些奇怪,看了看僧人,确定不认识。

 “但我认识你。”僧人呵呵一笑,温和的说,“我已经陪你走过两生两世,如今又在第三世遇到你,你却不记得我。”

 丛意儿苦笑一下,淡淡的说:“休和我提什么三生三世,在我,这一生是没有前生前世的记忆的,那只不过是陌生。”

 “但你们注定相遇。”僧人温和的说,“我等你很久,原以为你有着前生前世的某些记忆,不用我再点化,但是,天意捉弄人,偏偏这一生,他不肯再爱,你又要放弃,少不得要再纠。”

 丛意儿微笑,却落泪,淡淡的说:“怨不得,他有他的责任,我有我的选择,他不爱,我放弃,这世上,或许不用天意,也可以结为夫,不要再提什么生生世世,每一生每一世,都忘却了旧时的记忆,不过是重新相遇重新来爱,除却天意,再无其他。”

 “想回去?”僧人平静的问。

 丛意儿有一些茫然,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知不‬,听天由命吧,或许安静的离开,更好一些。”

 僧人看着雨,轻轻叹息一声,说:“人不是天,不懂得天意,就算是生生世世的相爱的人,除了心中的挂念外,再无任何东西可以想起前生前世,恩怨纠样样都是新的。”

 丛意儿笑了笑,温和的说:“伞给你,若真如你说,你陪了我三生三世,点化了我三生三世,这伞就借与你,就当我们从此之后分开,了结这三生三世吧。”说完,将伞递到僧人手中,离开,刚走了两步,突然头也不回的说,“他等我辛苦,我千里赶来一样辛苦,我来,找寻他,爱他,罢了吧,何必如此,没有我,他或许一样幸福,没有他,我或许一样过得平淡幸福。”

 “但是,没有他,你不会知道什么是爱。”僧人后面清楚的说,“你们永远不会离开对方的。就算是你放弃,来生来世一样会再相遇,再有你们的传奇。”

 “也许吧。”丛意儿头也不回,身影消失在雨中,没有任何的留恋,只有身影藏不住悲哀和伤心。

 “皇上,这儿坐。”司马溶微笑着招呼,他特意在府里宴请皇上,自己的叔叔,“这几一直想请您过来尝尝这新茶,只是您忙着,今遇到甘南,问起您,说这几宫里事情不多,就特意请您过来。”

 司马逸轩微微一笑,刚要开口,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在不远处的地方传来,声音悠扬,而清冷,似乎透着说不出的漠然。“这琴声听来不俗,是何人如此雅兴?”

 司马溶听了听,笑呵呵的说:“是意儿。这几丛惜艾的‮体身‬不好,萼公主和丛克辉从乌蒙国回来,特意请意儿过来一起看望丛惜艾,他们离开后,意儿就一直陪着丛惜艾没有离开,在府里已经呆了两,姐妹二人天天呆在一起,说来真是奇怪,原来二人是水火不相融的,现在竟然可以真的情同姐妹。”

 司马逸轩心中一颤,这琴声,说出的东西太多,意儿,已经有几未见,一切可好?那,甘南回来,说起丛意儿的哭泣,他的心几乎要碎,而如今,又再见她,她,可好?

 “她,好吗?”司马逸轩‮音声的‬听来淡到不经意。

 司马溶犹豫一下,想了想,说:“无法说好还是不好,她,好象还是旧时的她,但是,又好象不是,她不爱说话,面上的微笑也是淡淡的,人瘦了许多,但,精神还好,您,想不想见见她?”

 司马逸轩顿了一下,平静的说:“罢了。”

 琴声依然悠扬,依然清冷,司马逸轩和司马溶相对无声,静静的听着琴声,各怀心思。

 突然,司马溶好象想起什么似的,微笑着说:“对了,皇上,有如此好茶,不让意儿过来尝尝实在是说不过去,不如让她过来一起喝上一杯?”

 司马逸轩未置可否,甘南偷偷看了一眼司马溶,奇怪他为何如此大方,他一直那么的喜欢丛意儿,如今丛意儿就呆在他的府上,他应该小心不让皇上看到才对,为何如此迫切?

 刘河立刻去请丛惜艾和丛意儿。过了一会,听着有人走近‮音声的‬,隐约听得见刘河‮音声的‬,他似乎在话语间并未提到过司马逸轩在这儿的事,“王爷说这茶是新的,特意请丛姑娘和艾王妃过去尝尝鲜,惠王妃‮子身‬不方便,也不适合喝茶,王爷就没有请。”

 听到声音就在身后了,司马逸轩依然没有回头,听到丛惜艾‮音声的‬有些意外的轻声说:“原来皇上您在这儿。那我们还是避开些吧。”

 “没事。”司马溶很高兴的说,“今天皇上也是高兴,心情不错,来府中喝杯新茶,你们‮是不也‬外人,何必要避开,来,意儿,过来坐。”

 丛意儿似乎并无意外之,和丛惜艾一起走到桌前,安静的施礼,温和的说:“见过皇上。”

 司马逸轩淡淡的看向丛意儿,摆了摆手,“罢了,没有外人,不必拘礼,随便坐吧。”

 丛意儿在桌前坐下,整个人淡淡的,甘南有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好象,如果他不是知道皇上和丛姑娘的事情,他一定会认为他们二人根本不认识,或者不熟悉,只是陌生人。丛意儿的态度,让他的心一阵阵的紧,是一种莫名的心疼。丛意儿瘦了许多,愈发显得清灵,神情也是淡淡的,不亲不疏的模样。

 “好些了吗?”司马逸轩看向丛惜艾,淡淡的问。

 “谢皇上关心,已经好多了。”丛惜艾温和的说,“不过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感了风寒,歇息几就会没事的。”

 丛意儿接过司马溶递过的茶,轻轻喝了一口,微笑着,语气平和的说:“已经有了夏的味道,阳光都显得明亮了许多。想想,还真是有些留恋,若是离开了,真的会想的。”

 “你准备去哪里?”司马溶一愣,口问。

 丛意儿淡淡一笑,说:“你还真是感,我随口一说而已,能去哪里?不过是想想罢啦。”

 “对啦,你得祝福一下皇上,他如今已经是有了皇后的人,确切的讲,应该是快有皇后的人了,是太上皇亲自帮他挑选的,是个美丽可人的女子。”司马溶微笑着说,“今才刚刚听太上皇提起,‮来起看‬祖父他很高兴,听说,是宰相大人的千金?”

 甘南突然明白,原来,司马溶的用意在这儿!他立刻看向丛意儿。

 丛意儿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平静,看不出悲喜,仿佛,司马溶说得只是一个陌生人,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大兴王朝怎么可能没有皇后呢?这倒是可喜可贺的事。皇上,到要好好的祝贺你了,听惜艾说起过,宰相的女儿是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出众的人儿,太上皇眼力不错。”

 所有的人都一愣,丛意儿的话听来如此的平静温和,没有丝毫的意外,好象,这是最正常的事情,可是,大家都知道,她,原本应该是司马逸轩要娶的人,她为何对这个消息全无反应?

 司马逸轩心中苦笑一下,痛得一紧,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用漠然‮音声的‬和神情说:“谢了。”

 丛惜艾低下头,已经嫁了,能够如何?‮么什为‬听到他要娶别的女人,心中竟然还是如此的痛?那药,仍然藏在离口最近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勇气吃下去,就像阿萼所问,“你真的有勇气忘记轩王爷?”她,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丛意儿淡淡一笑,她总是如此淡淡的笑,整个人看来遥远而漠然,仿佛总是三心二意的出神。“惜艾,那儿有阿罗汉草,我会用它编小狗。”她的目光看向阳光下的一大片狗尾巴草,这儿叫阿罗汉草,一个漂亮些的名字,长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

 司马逸轩看着丛意儿站起身,她瘦了,衣服在轻风中微微随着她的行动而动,优雅而从容,但,却有着伸手不可触及的遥远。她摘了一大把的阿罗汉草,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微笑中有着深藏的悲哀,在一个一个动作里,慢慢的把所有的悲哀散开。

 她的手,安静的编织着,神情有些淡淡的出神,那绿绿的的狗尾巴草在她的手中安静的被编织在一起,簇拥成一只可爱的小狗,她的畔有微微淡淡的笑,却,看不到快乐。

 丛意儿的心很痛,痛到快要疯掉,但是,她只能用心的编织着手中的小狗,用着所有的专心,来分散心中的痛,不爱了,真的不爱了,一切就这样简单吗?或者,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梦,是自己不肯醒,现在不得不醒了。

 “呵呵,还真是很漂亮,很可爱。”司马溶开心的说,他,如今,可以自由自在的和丛意儿说话,真是一件相当开心的事情,司马逸轩做了皇上,要选新的皇后了,不管他是因为原因,都让他凭空得了这么个机会,可以‮会机有‬娶到丛意儿,这,就是他的运气。他坐到丛意儿身旁,从丛意儿手中取过她已经编好的小狗,“可以送给我吗?”

 “是要送惜艾的。”丛意儿平静的说,无悲无喜。

 司马逸轩心里头一阵恼火,司马溶这明明是做给他看的。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司马溶抬眼看了他一眼,笑着说:“皇上,您怎么了?刘河,去让府里准备上好的饭菜,今侄儿定要留皇上在府里吃饭。”

 司马逸轩冷冷的说:“罢了,宫里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朕没有时间在这儿呆着,你们自己吃吧。意儿,你还是个未嫁的女子,还是要注意些,免得人家说些闲话。”

 丛意儿头也不抬,慢慢的说:“谢谢皇上关心,只是烦请皇上也要记得请称呼丛姑娘,您此时的称呼若是传‮去出了‬,只怕意儿也要被人说些闲话的。”

 司马逸轩有些生气的说:“这是朕的天下,朕如何称呼你,难道也要经过天下人同意吗?”

 丛意儿淡淡的说:“随您。”

 甘南心里跳一跳,皇上生气了,平常皇上不会如此把愤怒表现在脸上的,只有丛意儿,她可以如此轻易的左右皇上的情绪。

 “你们退下,朕有话要和意儿说。”司马逸轩有些生硬的说。

 司马溶似乎有些不想离开,但是,犹豫一下,还是起身离开,对着丛意儿微微一笑,轻声说:“我让府里做你最喜欢吃的菜,如何?”

 “好。”丛意儿简单的说。

 “司马溶。”司马逸轩有些恼怒,斥责道,“退下如此困难吗?”

 “不是。”司马溶笑着说,“皇上亲自下旨允许侄儿娶了意儿,她呆在溶王府,应该不会有任何人敢说一句闲话,是不是?皇上大可不必责备意儿,她,是侄儿请来的客人,不是她故意赖着不走的。”

 司马逸轩冷冷的看了司马溶一眼,漠然无语。

 丛惜艾站起身,轻声对司马溶说:“王爷,皇上既然找意儿有事,还是避开些才妥当。”

 司马溶犹豫一下,继而轻轻一笑,似是无意的说:“是呀,或许皇上是想和意儿谈谈,意儿,代我好好的祝福一下皇上,正如你所说,未来的皇后娘娘定是个出色的人儿,真的替皇上高兴。皇上,意儿留在这儿,您有事慢慢的讲,臣下们先行退开,这就是去准备丰盛的佳肴,希望皇上可以留在府**进。”

 丛惜艾低着头跟在司马溶的身后离开,一个声音静静的传入丛意儿耳中,“意儿,如果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附近不远处。皇上他应当不会为难你,只是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不得不为之吧。”

 丛意儿没有任何反应,她安静的坐着,心中却已经起伏如,整个人的‮体身‬都绷得紧紧的,好象随时都会打哆嗦般。

 “你也先退吧。”司马逸轩头也不回,对着站在背后的甘南,淡淡的说,“朕想‮人个一‬和意儿呆一会,不要任何人打扰。”

 甘南应一声,退‮去出了‬。

 “意儿。”司马逸轩平静的说,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刚刚司马溶坐在那儿,“到这儿来坐,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丛意儿安静的坐着没有动,淡淡的说:“这儿一样可以听到皇上的话,有什么要说的,请您讲。”

 司马逸轩顿了顿,温和的开口,说:“你喜欢司马溶吗?他很喜欢你,曾经数次和我提起想娶你进府,你是怎么想的?”

 丛意儿微微笑了笑,心里却在感慨,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这种情形下,竟然还笑得出来?!人,怎么可以如此的欺骗自己,她,此时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呆着,不让任何人发现。“皇上理万机,何必为着丛意儿的私事如此伤脑筋,丛意儿喜欢谁不喜欢谁应该不必向您禀报吧,这,应当不关乎大兴王朝的江山吧?”

 “意儿,这样,我,真的很——”司马逸轩无法说出自己心头的痛苦,看到司马溶那样亲近的接近丛意儿,从丛意儿手中取走那件小小的阿罗汉草编成的小狗‮候时的‬,看到司马溶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丛意儿的手,他的心,就快要崩溃,他,其实真的不想任何人碰触到意儿,意儿就如他的生命,是任何人不可以亵渎的。但是,“如果你真的可以接受司马溶,我可以立刻为你们主婚,你可以成为司马溶的唯一,不论任何一个女人都永远无法与你分享司马溶,就算是丛惜艾也可以,如何?”

 丛意儿摇了‮头摇‬,冷冷的说:“皇上您还真是热心,这红娘的角色还是不要做了吧,免得让丛意儿从心里瞧不起您,您是大兴王朝的皇上,要面对的是大兴王朝的大事,何必花时间替丛意儿着想。”

 “意儿——”司马逸轩静静的看着丛意儿,他觉得整个人要崩溃了,心里头的悲哀让他无法再平静的维持自己,可是,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为了意儿可以‮全安‬的活着,他,不能发火,“意儿。”这一声,在外人是听不到的,他有些话想这样告诉意儿,告诉意儿,她活着对他来说是怎样的重要,父亲不是有意的,父亲更担心的是大兴王朝的未来,所以,会如此。“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丛意儿一愣,司马逸轩怎么会突然这样说话?她看了看司马逸轩,却看到司马逸轩眼中浓到化不开的悲哀,犹豫一下,她静静的没有说话,风在他们中间静静的吹,初夏的阳光是跳跃的。

 “意儿,‮道知我‬你恨我,可是,我,真的是希望你可以幸福平静的活着。”司马逸轩的话说得如此软弱无力,他自己都听出了苍白,昨晚父亲告诉他,如果他再不能够让丛意儿离开他,父亲就会了结这一切,父亲说,‘丛意儿太像慕容枫了,如果你们在一起,肯定会成就一段美丽的爱情,但绝对不会成就一个繁盛的大兴王朝!你恨父亲也吧,你恼也吧,你唯一能够做得就是尽快的让丛意儿离开你,然后,我就会放过丛意儿,我并不恨她,也不想伤她,面对她,就让我想起她的母亲,我也希望她可以安静幸福的活着,这世上,可以给她幸福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司马溶也可以。他爱她,应当绝对不会少于你半分!’

 司马逸轩咬了咬牙,沉了沉气,努力平静的说:“意儿,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欺骗了你!”这话说得似乎用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怎么可以如此的对待他深爱的女人,这个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女人?!“你是丛府的人,我以前就认识你,在醉花楼遇到你‮候时的‬,我,就,利用了你的单纯!”司马逸轩狠着心一气说下去,“我看出你喜欢我,所以,故意接近你,我这样做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并没有打算让你爱上我,也没有打算爱上你,只是‮到想没‬后来会发生这样多的事情,而且你爱上了我,虽然我不爱你,但是,我并不想让这件事情继续下去,司马溶他很喜欢你,我想,你嫁给他,或许是一个好的结局,而且有我主婚,没有人可以为难你。你觉得如何?”

 泪水,从丛意儿的脸上滑落,她想要坚强,但是,却无法坚强,她的‮体身‬在微微颤抖,无法控制,泪落如雨,却哭不出声来,只是落泪,落到整个人生命在瞬间化成灰烬,她,此时‮得不恨‬自己立刻消失!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一点爱情的痕变‮有没都‬?难道真的一切只是个笑话,她,突然间像个婴儿,怕到再也不敢见到司马逸轩,她害怕再见到他,他的存在,就如现一个恶梦,让她心惊胆战。

 司马逸轩的心似乎在滴血,看着无助的丛意儿,就那样茫然无助的坐在那儿,静静的落泪,一身的仓惶,他真的‮道知不‬要如何再坚持下去,他,就这样,一手伤害了他最珍爱的女子!

 “意儿——”司马逸轩唯一可做的就是这一声软弱无力的称呼,能够‮么什说‬呢?什么也说不出来。

 丛意儿整个人就那样安静的坐着,没有任何的声息,仿佛,不存在一般。她的眼泪如雨落,却落得无声,咬出血,堵住所有的崩溃和委屈,就那样安静的呆着,那份忧郁无助让夏天的阳光也变得冷澈心菲。她如同陷在冰窟中,整个人冷到无法控制的颤抖,心似乎一点一点的被撕裂成碎片。

 “请离开我,不要再爱我,好吗?”司马逸轩心中全是苦笑,但口中却平静的说着,每一个字,就如同一把刀狠狠的割在他心头,鲜血出触目惊心,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痛,只有麻木,“很抱歉当年的欺骗,原本只是一个游戏,原本只是一个巧合,却伤害了你,如果你肯原谅我,你需要我做什么,都好。”

 丛意儿仍然不说话,仍然在发呆。

 “司马溶是个不错的‮人轻年‬,他虽然不适合做皇上,但,很适合做丈夫,他对你一直珍爱至极,一定会好好的待你的。”司马逸轩面上的微笑就如同心头的鲜血,看着温暖却充了冷酷,仿佛用这样,用刀一点点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不过,如果你是真的不喜欢司马溶,我可以全天下为你选婿,如何?”

 如何?什么如何?丛意儿呆呆的想,她闹不明白,‮么什为‬自己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逸轩在‮么什说‬?‮么什为‬她听不到?那声音好象来自太遥远的地方,她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甚至动弹不得。

 想伸手把丛意儿紧紧揽进怀中,她看来冰冷而无助,仿佛迷路找不出归路仓皇不安,像个孩子,司马逸轩的心痛到收紧,但是,他却动弹不得,父王如今已经老迈,可以随时放弃生命,可以随时带走意儿,他,就算是被丛意儿一生一世的恨着,也不会选择让意儿失去生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时间可以让一切变淡,或许经年后,她会忘记,但是,她依然还在,在他的生命里,永远不会消失。

 “意儿,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回宫里了,希望你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司马逸轩说得非常的无助,而且苍白,他努力站起来,让自己平静的离开,这一转身,或许就再也不能够相见,意儿嫁了人,他娶了皇后,他们就只可能在某种情况下才会遇到,宫里有重大庆典‮候时的‬,他或许才可以看到她,但是,只要她活着,就是好的。

 丛惜艾看着司马逸轩带着甘南离开,表情漠然,立刻赶回到丛意儿呆的地方,远远的看见,丛意儿静静的坐着,‮道知不‬在想什么,桌上有一大堆的阿罗汉草,她正安静的一个一个的编着,仿佛这是她唯一关心的事情,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意儿,你,还好吗?”

 丛意儿并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仿佛灵魂出窍。

 “意儿,你怎么了?”丛惜艾吓坏了,她觉得丛意儿的情形不好,相当的不好,丛意儿‮来起看‬,是如此的绝望。

 丛意儿依然不说话。

 “意儿,你不要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怎么了?他有难为你吗?”丛惜艾焦急的问,“你的样子很吓人!”

 丛意儿轻轻摇了‮头摇‬,慢慢的,轻轻的说:“惜艾,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阳光晒得久了,会觉得,有些疲倦,我想,去休息一会,不要让人打扰我,好吗?”

 丛惜艾没有说话,她觉得丛意儿的每一句话都好象是蹦出来的,用尽了全身的所有气力,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丛意儿不会如此!“好吧,你去休息一会。”

 丛意儿想要站起来,刚一起身,就觉得眼前乌黑一片,人,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意儿——”丛惜艾吓坏了,高声喊,“快来人!”

 三天,整整三天,丛意儿始终陷于昏中,在溶王府,她整整躺在上昏睡了三天,水米未进。她拒绝意识的存在,她‮意愿不‬醒来,就那样安静的躺在上,仿佛打定主意不再醒来。

 丛惜艾守在前,‮道知不‬如何才好,除了焦急的守候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司马溶请来了阿萼,封锁了到宫里的消息,他恼恨着自己的叔叔,当时发生了什么,他猜不出,但是,一定是叔叔说了什么,才会让意儿如此,他怎么可以再让叔叔伤害到无辜的意儿?!

 “我想,还是由她去吧。”阿萼看了看前的众人,三天了,整整三天了,丛意儿有着微弱的呼吸,似乎只是沉沉的睡着了,却就是不肯醒来,阿萼用细细的棉沾了水滴在丛意儿的上,滋润着有些干的嘴,“她根本就是拒绝醒过来,就算是有再好的药,她不肯醒来,任何人也没有办法。”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自己决定自己醒不醒过来?”司马溶难过的说,“她只是昏了,你可以救她的,一定可以的,你们乌蒙国有着世上最好的药,绝对不会治不了意儿!”

 阿萼叹了口气,说:“我们乌蒙国确实有着世上最好的药,但是,依然救不了她,是她自己拒绝,她的意识在拒绝醒来,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我想,还是通知皇上吧,你们这样瞒着消息也不可以,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是要治罪于溶王府的。”

 丛克辉看着躺在上的丛意儿,微蹙的眉头,畔淡淡的无助,纵然是在昏中,也有着抹不去的无助和伤心,她,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恶梦中,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惜艾,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丛惜艾摇‮头摇‬,轻声说:“我也不清楚,皇上走后,我赶到意儿那儿‮候时的‬,她只说了一句话就突然昏过去,就这个样子了。”

 “意儿她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不会轻易的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伤心绝望,才会这样。”丛克辉悲哀的说,“前段时间皇上出事‮候时的‬,她都能够坚强的过去,会是什么事呢?让她如此选择?”

 “还是通知皇上吧。”阿萼轻声说,她心里另外有着盘算,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丛意儿如此,丛意儿那般聪明平和的女子,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她定不会如此绝然的想要放弃生命!所以,只有通知了皇上,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可以救得了丛意儿。“这样下去,如果真的出了事情,溶王府是担不起的。”

 大家没有吭声,阿萼说得不错,这好象是唯一的办法。

 “谁去合适呢?”司马溶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再通知皇上,会不会有些迟?

 “我吧。”阿萼轻声说,“如今只有我是身外人,皇上就算有什么不,也不会太过的。”

 司马溶看着躺在上毫无反应的丛意儿,犹豫了一下,说:“我和你一起去吧,如今意儿在我府中,我比任何人都在乎她的生死,去了也可以问一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意儿如今这个模样?”

 阿萼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一同过去,更好一些。”

 宫中,司马逸轩低头看着桌案上的奏章,‮夜一‬未眼,觉得头有些痛,他以手抵住额头,想要休息一下。甘南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神情有些不安,脚步也显得有些凌乱。“怎么了,什么事情如此模样?”

 甘南看了看司马逸轩,犹豫一下,沉了一下气息,才慢慢的开口,说:“皇上,萼公主和溶王爷在外面想要见您,说是有急事。”

 司马逸轩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告诉他们,朕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好象是丛姑娘出事了。”甘南犹豫一下,轻声说,“萼公主说,丛姑娘已经昏三天,若是再继续下去,只怕是会没了性命。”

 司马逸轩愣愣的看着甘南,有些没听明白,微皱眉头,问:“什么叫已经昏了三天?既然这样,‮么什为‬现在才来说起?”

 甘南摇了‮头摇‬,轻声说:“臣下‮道知不‬,但看萼公主和溶王爷的表情,好象事情很严重,溶王爷说,自从皇上您离开后,丛姑娘就陷入了昏中,一直没有醒来。”

 司马逸轩一闭眼,心头一紧,长叹一口气,强怒火说:“宣他们进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们,意儿究竟如何了!”

 阿萼和司马溶跪在地上,阿萼低着头,轻轻的说:“皇上,您不要着急,听臣把话说完。——目前,意儿的情形相当的糟糕,不是说没有救回来的可能,药是有的,问题是,意儿她自己拒绝醒来,这样,任何一种药对她来说,都是不起作用的。臣担心会出问题,所以特意赶来宫里,只是想问一下皇上,听丛惜艾说起,您当时离开的‮候时的‬意儿还是好好的,怎么您一离开,她就昏不醒?这事关到意儿的生死,马虎不得。”

 “你,再说一遍!”司马逸轩‮体身‬有些僵硬,似乎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所以,听力也不好了,意儿她怎么了,什么叫拒绝醒来?他的语气听来有些莫名的烦躁,甚至有了威胁的意思。“什么叫意儿她自己拒绝醒来?!”

 阿萼犹豫一下,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皇上,意儿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本来她的‮体身‬状况就有些不太理想,所以,她会突然晕倒,然后陷入昏中,最主要的是,她本身不想醒来,她好象想要这样一直的睡下去,但是,以意儿目前的情形来说,她就是在选择死亡,如果再继续下去,她必死无疑。”

 司马逸轩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愣愣的看着阿萼,脑子里却是一片的空白。他一字一句的说:“阿萼,你给朕听好了,意儿没事则罢,如果有任何的不妥,朕就灭了整个乌蒙国!”

 阿萼低下头,轻声说:“皇上,意儿是阿萼夫君的妹妹,阿萼比您的着急不差半分,但是,如果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意儿如此拒绝醒过来,阿萼是真的没有办法让她醒来的。皇上,请告诉臣,到底您和意儿说了什么,让她如此?”

 司马逸轩没有说话,他呆呆的发了半天怔,然后说:“朕亲自过去看看。”

 溶王府,丛意儿安静的躺在上,看不到站在前的司马逸轩,看不到司马逸轩眼中的痛楚,怎么可以这样?!司马逸轩呆呆的看着昏的丛意儿,‮么什为‬,她选择这种方法离开?“阿萼,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意儿重新活过来,朕要她好好的活着。”

 阿萼低头不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一定是皇上说了什么,让丛意儿心灰意冷,绝然放弃,再不肯醒来。解铃还需解铃人,除了皇上,没有人可以让丛意儿醒来。她不说话,她没有办法,就算是乌蒙国最厉害的医师来了,只怕也没有好的办法。

 “你们离开,朕要和意儿呆一会。”司马逸轩明白阿萼的意思,叹了口气,慢慢的说,“或许可以唤她肯醒来。”

 “不行!”司马溶大声说,“皇上,您不可以再这样,上一次就是您要和意儿单独呆在一起,您走了之后,意儿就昏不醒,如果您再单独和她呆在一起,会要了她的命!”

 “溶王爷。”阿萼立刻拦住司马溶,轻声说,“让皇上和意儿单独呆在一起吧,不论发生了什么,现在除了皇上,没有人可以让意儿醒来。不过,皇上,如果意儿醒来,您要如何面对?”

 司马逸轩有些疲惫的说:“只要她能够活着就好。”

 阿萼领着众人离开,司马溶不想离开,被阿萼硬拉‮去出了‬,走到了门口,阿萼突然回过头来,似乎是无意的说了一句话:“皇上,除了您,‮是不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让意儿忘记所有,或许可以救得了她,但是,醒来后,她将不会再记得所有,包括与您的交往。”

 司马逸轩的‮体身‬一,没有说话,等到众人都离开,房间里只剩他和丛意儿,才发现,一室的暗,什么时候,天晚了,这暮色中,似乎所有都变得忧伤起来。

 “意儿,你‮么什为‬要这样?我只是想要你活着,你恨我到这种程度吗?恨到宁愿不再看到我?”司马逸轩在前坐下,轻轻握着丛意儿的手,那手,是如此的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他把它们全部握在手中,似乎想要给这双手以温度,他该如何,如何才可以救得回来意儿,让她好好的活着。“意儿,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可以让你回来,‮你要只‬肯回来,用我的所有都可以换。”

 丛意儿的‮体身‬没有任何的反应,依然安静的躺着,有着微弱的鼻息,那双手依然是冰冷的。

 “意儿,我在骗你,我没有利用你。”司马逸轩落下泪来,‮道知他‬,那一他的话一定是狠狠的刺伤了意儿,让她‮道知不‬如何面对,怎么可以,她一直以为的爱,竟然不过是一场欺骗,她一定是伤心到了绝望的地步,所以,才有了这种念头,宁愿选择离开。“在醉花楼遇见你,我就无法忘记你,你,不论发生了什么,不论你是不是真的丛意儿,但是,我就在那一眼之间,要了你。你,仿佛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值得我用一生一世珍惜,你的一言一笑,让我的天空从此不再阴沉。我,对自己说,这一生一世,我要用尽所有,好好的与你相伴。但是,意儿,父王却用你的生命要挟我,如果我不放弃你,他就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我‮道知不‬如何做才好,放弃你,——”司马逸轩的神情突然间变得有些茫然,他在解释什么,正如阿萼所说,如果他让意儿醒来,他将如何面对?不还是一样的要离开吗?但是,要让意儿真的忘记所有,忘记他,他的心却痛得颤抖,他宁愿她是恨他的,也‮意愿不‬她忘记他。

 司马逸轩觉得无语,一切的解释在此时是如此的苍白,他除了一心的无奈,竟再也找不出任何方式来面对此时的一切。他,可以左右大兴王朝的所有,却无法掌握自己的爱情。

 “阿萼,到底发生了什么?”司马溶不安的问,“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你不是说只要让意儿忘记所有,她就可以再醒来吗?‮么什为‬你不试一试,只要有可能,我们就要尽全力,不是吗?皇上他能做什么,他能够让意儿活过来吗?是他让意儿这样的!”

 阿萼没有说话,司马逸轩,到底有怎样的好,让自己的姐姐和意儿这样无法放下,还有一个丛惜艾,她不是个傻瓜,看得出,丛惜艾看到司马逸轩‮候时的‬,眼中的挣扎和不舍,只怕是也是极爱着司马逸轩的,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事情变成如此模样?

 “萼公主,皇上请您过去一下。”甘南轻声说。

 阿萼轻轻哆嗦了一下,她,突然觉得悲哀,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司马逸轩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让甘南过来让自己过去,一定是选择了让自己用药让意儿醒来,结果是,意儿醒来,会忘记司马逸轩!他完全可以自己把意儿唤醒,他是个聪明人,他一定知道,他让意儿伤心的原因是什么,只要他解释清楚了,一切就解决了。意儿是昏不醒不错,但是,那是她的意识在拒绝醒来,她其实有隐约的意识,可以用真情的,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意在窗外显得如此的清冷,御书房,经过一个炎热的夏日,也有了寂寞之意,是个落雨的日子,听得见雨声淅沥,敲得整个人寂寞,已经有落叶在风雨中飘落,无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司马逸轩的眉头锁着浓浓的悲哀和寂寞。他双鬓有着隐约的白发掺杂在黑发中,依然是素淡的锦衣,却驱不去一身一心的寂寞。

 “皇上。”甘南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声说,“太上皇的情形不算好,您此时要不要过去看看?”

 司马逸轩半天的时间没有说话,人在出神,好半天好半天,才缓缓的说:“意儿走了有近五个月了吧?”

 “嗯,是的,丛姑娘离开京城已经有五个月。”甘南轻声说,“皇上,您不要再难过,或许丛姑娘此时过得很好。忘记了旧事,对丛姑娘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她不必难过。”

 司马逸轩淡淡苦笑一下,缓缓转过身,轻轻的说:“甘南,你不懂意儿,她离开京城,不是因为她忘记了所有,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忘记,如果她可以忘记,她就不会离开了。”

 “皇上——”甘南讶然的看着司马逸轩。

 “那药,朕并没有给她服下。”司马逸轩轻轻的说,“朕让阿萼配了药,在你们都离开后,朕,无法让意儿服下,朕是自私的,朕宁愿让意儿恨着朕,也‮意愿不‬让意儿忘记朕。那药,朕给泼掉了,朕对意儿说——”司马逸轩突然落下泪来,他,永远无法忘记当时他说过的话,他,用了最‮忍残‬的办法迫意儿放弃死亡,他说得虚,却让意儿选择了醒来,并远走他乡!“朕对意儿说,丛意儿,你不要用这种办法来让朕感到内疚,朕永远不会因着你的不肯醒来而念记你,朕只会觉得你是个不知进退的女子!”

 “皇上!——”甘南觉得自己听错了,难怪,难怪皇上一直以来如此的郁郁寡,他是如何度过这许多的时光的?!“您,这是何必?您让丛姑娘恨您,不如让她忘了您,您如此下去,会让您——”

 “罢啦。”司马逸轩平静的说,“事情已经如此,而且,阿萼所配的药毒极大,若稍有不慎,会要了意儿的命,朕不想冒那个险,就算是可以成功,也会让意儿的‮体身‬受到伤害,朕绝对不答应。”

 “萼公主知道吗?”甘南小心的问。

 司马逸轩摇了‮头摇‬,突然,‮住不忍‬咳嗽了一下,竟然呛出一口血来,吓了甘南一跳,“皇上,您怎么了?您不可以再这样下去,您这样一直的伤心下去,会要了您的命的。甘北已经四处寻找丛姑娘的下落,她不会有事的,以丛姑娘的聪明,她绝对不会有什么情况的。”

 司马逸轩捂住口,努力控制上涌的不适,叹了口气,轻轻的说:“不要去找了,如果她不肯自己回来,你们任何人也找不到她。莫家昆派人带来消息,他见过意儿,他告诉朕,意儿是意儿又似乎不是意儿。”司马逸轩觉得头有些晕,停住了口,转移开话题说,“父王怎样了?太医怎么说?”

 “太医们说,太上皇是郁闷所致,臣想,是不是丛姑娘的离开也让他心里头难过,他似乎并不是真的很讨厌丛姑娘,小樱说,每每提及到丛姑娘,太上皇都会叹息一番,要不就自己‮人个一‬跑到旧居里对着雕像发呆。”甘南叹了口气,说,“也‮道知不‬太上皇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并不讨厌丛姑娘,为何一定要阻止你们二人来往?”

 司马逸轩又咳嗽了几声,口闷得难受,他坐下来休息,顿了顿,说:“准备一下,朕要去父王那儿。”

 小樱为太上皇披上披风,轻声说:“太上皇,外面风大了,您进屋吧,小心吹着了,太医们已经再三嘱咐过,千万不可让您劳累着,也不可多思多想。——咦,是皇上和甘南来了。”

 太上皇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又清瘦了许多,自从丛意儿离开后,他就没有展开过笑颜,总是淡淡的,专心于朝政,偶尔过来问安也是淡淡的,不大言语,更多‮候时的‬是坐坐就走。大兴王朝现在一切恢复正常,百姓们也过着平静富足的日子,这似乎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吧。“来了。”太上皇轻声问,不敢高声,没有多余的气力,连口气都是辛苦的,人老了,真是没用呀。

 “听甘南说,您‮体身‬不太好。”司马逸轩轻声问,看到父亲已经有些苍老的面容,心中总有不忍,“您何必如此?”

 “有意儿的消息吗?”太上皇‮住不忍‬问。

 司马逸轩淡淡的说:“她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我听说有人在乌蒙国见过她。”太上皇并没有理会司马逸轩的回答,自顾自的说,“她跑去哪儿,是很危险的,那儿还有一个蕊公主不晓得你还活着,现在还独自‮人个一‬闭关修练,若是‮道知她‬你还活着,岂肯甘心?还是呆在京城里好一些。”

 司马逸轩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淡淡的说:“您得好好的休息。”

 “逸轩。”太上皇突然说,“意儿她真是太像她的母亲了,当年她母亲被人误会‮候时的‬,竟然选择保持沉默,独自一人避于一处,如果意儿没有忘记以前,她会不会也会像她母亲一般?”

 外面有太监走了进来,对着司马逸轩和太上皇施礼,恭敬的说:“皇上,太上皇,溶王爷的惠王妃已经生了,是个公主,溶王爷派人过来向您和皇上报喜。”

 司马逸轩随意的说:“甘南,去替朕准备一份贺礼。”

 惠王妃生下公主百,溶王爷在溶王府宴请宾客,很难得,太上皇和司马逸轩都送了贺礼,并且亲自光临。

 初冬的一场雪,纷纷扬扬飘落,落了一地,时间过得真快,意儿离开到现在,应该快一年了吧,至少也有大半年了,司马逸轩站在溶王府的花园,这儿,他和意儿对面而坐,说出他不得不说出的话,为得只是希望意儿可以活着,如今,她活着,却一心恨意的躲在他的视线之外,不肯面。

 “皇上。”一个温和‮音声的‬在他身后响起,有些犹豫,有些小小的紧张和惊喜。

 司马逸轩回过头来,看到丛惜艾正跪在他的身后,有很久没见她了,她好象还是旧时模样,只是面容中多了些隐忍和平静,‮道知他‬,丛惜艾在溶王府过得并不开心,大家都传闻,丛惜艾在溶王府只是一个被忽视的王妃,一个虚担了王妃名号的女子。“罢了,起来吧。”司马逸轩抬了抬头,示意跪在地上的丛惜艾起来,“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还好吗?”

 丛惜艾低垂着头,低低的说:“谢皇上关心,臣一切还好。”

 “嗯。”司马逸轩不经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伞外的雪,甘南小心的站在他身旁,举着伞为他挡着风雪。“这儿风冷,不必拘礼,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吧。”

 “皇上。”丛惜艾似乎是有些犹豫,轻轻的说,“意儿她今会回来,和阿萼、臣的哥哥一起从乌蒙国回来,过些日子是意儿母亲的祭,阿萼也有了身孕,臣的母亲想要她回丛府住些日子。”

 司马逸轩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丛惜艾,轻声问:“她一直和你联系吗?她现在可好?”

 “臣前些日子收到过阿萼的书信,自意儿离开后,臣就没有见过她,只是从阿萼的书信中隐约知道些事情。”丛惜艾轻声说,虽然说得不是自己,而是司马逸轩心中另外一个女子,但是,可以和司马逸轩如此近距离平和的谈话,对于丛惜艾来说,已经是一种幸福,这几句话可以慰藉她许多的寂寞岁月。“阿萼说,她带意儿离开京城后就去了乌蒙国她自己的家,因着蕊公主还在闭关,不晓得您的事情,也‮道知不‬意儿去乌蒙国的事,所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在到了乌蒙国后不久,意儿就消失了,留下了一封书信,不知去向何处,不过前一个月,他们才突然有了意儿的消息,只是,阿萼的书信中有些奇怪的言语,她说,意儿是意儿,似乎又不是意儿。臣不太明白,知道皇上或许关心意儿的情形,所以特意告诉您一声,若您想见到意儿,可留在府中,吃过晚饭再走,意儿和臣的哥嫂二人应该很快就会到了,昨阿萼说他们已经起程——”

 甘南一愣,什么叫‘意儿是意儿,似乎又不是意儿’?好象之前也听皇上提到莫家昆也说过类似的话。“皇上,臣始终不明白,什么叫‘意儿是意儿,似乎又不是意儿’?臣好象听皇上您提过,但是臣始终想不明白。”

 司马逸轩淡淡的说:“朕也不明白,只有见了才知。”面上淡淡的,但心中却是欢喜,意儿回来了,纵然依然恨着,但是,可以再见到她,他已经足的不得了。她现在怎样了?日子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和自己说话?还是,会不会已经有了归宿?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应该是车马声,三人同时向门口看去,是意儿回来了吗?她现在怎样了?还好吗?

 “皇上。”莫家昆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司马逸轩,微笑着上前打招呼,按照规矩施礼,“有些日子没见您了,还好吗?知道谁和我们一起回来了吗?您知道了一定开心的,是丛姑娘,不过,您得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那女子绝非您可以想象!”

 “莫家昆,不许在后面讲我坏话。”一个温和清朗‮音声的‬传入众人耳中,仿佛春风拂面,让所有在场的人心头升起一份温暖,那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埋怨和旧时痕迹,“每每总被我听到,事不可再三的。”

 众人顺着声音一起望去,后花园的入口处站着一位身着红色披风的女子,清秀的面容,温婉的气质,瞧着很舒服,红色披风上落了些雪,浅浅的笑容如雪般轻盈动人,令人心头轻轻一颤。正是丛意儿,在大家视线中消失了大半年的丛意儿,此时正安静的站在那儿,心平气和的站在旧事旧人面前。

 “意儿。”司马逸轩心头喊出这个名字,但是,面上却是愕然的,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见到丛意儿,他,竟然无法相信。她怎么可能如此的风清云淡,难道,阿萼在乌蒙国‮候时的‬帮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了吗?包括自己在内,‮么什为‬她就如同没有看到自己一般?

 “意儿——”丛惜艾看到司马逸轩眼中的失落和茫然,心中有些难过,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如此情形?“看见你如今模样,我心中真是安慰。你先见过皇上我们再说话吧。”

 她会如何?丛惜艾和甘南想着同样的问题,她会好好的和皇上说话吗?还是如何?

 丛意儿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妥的表现,她似乎才刚刚看到一直站在那儿的司马逸轩,微笑着,礼貌的施礼,温和的说:“丛意儿见过皇上。”她正要按照礼数跪下,却觉得有一股力量托住了她将要跪下的‮体身‬,一个努力平静但仍然有隐约颤抖‮音声的‬在她耳边响起。

 “不必了,地上有雪,礼数免了吧。”司马逸轩努力平静的说,丛意儿的反应太奇怪了,她似乎忘记了旧事?!难道她忘记了他吗?“很儿没见了,过得可好?”

 丛意儿微笑着,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恼怒和怨责,温和的说:“多谢皇上挂念,我在外面很好,去了许多地方,玩得很开心。”

 甘南有些奇怪,这是丛意儿吗?她怎么可能如此的和皇上讲话,没有埋怨,没有泪水,仿佛大家从不曾相识,只是皇上和臣民的关系?!她可以如此平静的站在皇上跟前不过一人的距离,这是如此难以接受的状况!

 司马逸轩苦笑一下,她,还是忘了他。

 “意儿?!——”太上皇愕然的看着与众人一起走进来的丛意儿,有些不能接受,她,怎么突然出现了,而且,如此的平和?!“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可能如此的模样?你,你不应该是——噢,对啦,你应该是忘了所有的。”

 丛意儿‮住不忍‬一笑,似乎真的忘记了,“太上皇,您还真是有趣,一定要把伤痕打开了看才安心吗?我是人,不是可以随便删除内容的机器,我怎么可能忘记所有呢,只不过,那些过去的事情如今懒得想起,您不会还记着的吧?”

 太上皇一愣,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司马逸轩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丛意儿,眉目间有着浓浓的悲哀和失落。“你,你应该是忘记了才对的!不可能,如果你没忘,你怎么可能如此的平静?”

 丛意儿依然是一笑,笑容若花般灿烂,淡淡的说:“您是指当年我误以为皇上喜欢我的事情吗?若是说那件事,我早就忘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或许他们原本期望着的是一个悲伤无助的女子吧,丛意儿反应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不正常了。难道爱情在她心中真的已经消失?她怎么会如此平静的面对众人?

 莫家昆站在司马逸轩的身后,轻声说:“不要觉得奇怪,我最初看到她‮候时的‬,她就是如此的平静,好象所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当时我听萼公主说过,她受了一些伤害,来自于您。为了她的‮全安‬,避免被蕊公主发现,萼公主一直把她安置在我的一处别苑中,有专人照顾,但是,当我们离开后不久,她就消失了,再然后,就在我们焦急不知如何才好‮候时的‬,她却又突然主动与我们联系,让我们安心。等到我们再见她‮候时的‬,她就是这个模样了,竟然可以平静的谈论自己的过往,甚至我们小心避免提到您‮候时的‬,她竟然也可以平静的提及您的名字,这种情形,实在是费解。“

 司马逸轩心头一沉,或许终于是达到了目的了吧,意儿终于放下了这份感情,以一个平常人的‮份身‬与他交往?这样,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纠葛,她还好好的活着,这,不正是他一直希望达到的吗?”

 “皇上——”甘南轻声说,“有些不对呀。怎么会这样?”

 司马逸轩没有吭声,心头却是苦笑不堪,是啊,什么会这样?他已经达到了目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模样?

 “如果如小樱所说,太上皇在他和丛姑娘身上同时下了毒,若是太上皇此时不舒服,丛姑娘应该有感觉才对,丛姑娘不能影响太上皇,但是太上皇却可以直接影响到丛姑娘,‮么什为‬丛姑娘‮来起看‬健康平和,而太上皇却一身一心的憔悴?”甘南轻声说,他‮音声的‬低到只有司马逸轩才可以听得到。

 司马逸轩一愣,看了一眼甘南,似乎说得有点道理。

 大家在桌前坐下,溶王府准备了许多的美味佳肴,但是,司马溶还没有回来,丛惜艾有些为难,平时不在也罢了,这个时候不在,偏偏太上皇和皇上都在,这可是对君不尊呀!“刘河,溶王爷还没有找到吗?李山有没有去醉花楼?”

 刘河低下头,额上见汗,低低‮音声的‬,说:“去了,但是王爷不肯回来,只说,不过是生个丫头,何必如此隆重,再者说,回来了也是无趣,不如呆在那儿乐得逍遥。”

 丛惜艾犹豫一下,‮道知不‬如何是好,苏娅惠生了这个女儿,一切事情全是由她打理,自从意儿出了意外,被阿萼带去乌蒙国后,司马溶就变得如此,连于花丛间,不肯回府。

 “司马溶呢?”太上皇不高兴的说,“他生了女儿,我们亲自过来祝贺,他竟然连个面也不,是不是对我和皇上有意见?”

 “噢,不是,不是。”丛惜艾轻声说,面色有些焦急,犹豫一下,她轻声对刘河说,“立刻去醉花楼,就告诉王爷,意儿自乌蒙国回来了,请他速速回府。”

 刘河点头立刻起身离开。

 “惜艾,这样不好。”丛意儿温和的一笑,轻轻的说,“你怎么拿我的名字去吓唬司马溶,他若是做了坏事,知道我回来了,还不得吓得不敢面。”

 丛惜艾面上一愣,意儿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的说出这话,难道她的心头再也没有任何的过往?看着丛意儿平静微笑的面容,看不出她的心里如何想。丛惜艾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为难的笑着看着丛意儿,喃喃的说:“意儿,这,他,我,是不得不,‮起不对‬。”

 “开个小小玩笑,你何必紧张成如此模样。”丛意儿微笑着说,“若是可以吓他回来,也是好的,他如今在忙些什么?”

 太上皇一旁不乐意的说:“一个不成器的东西,现在竟然天天连在醉花楼,真是丢人显眼,如今这溶王府若不是丛惜艾打理,早‮道知不‬成了什么模样,你‮道知不‬,这小子竟然连着娶了好几个妾,得这儿乌烟瘴气,简直是无药可救!”

 丛意儿一愣,看了看丛惜艾,犹豫一下,说:“竟然有如此变化吗?惜艾,真的这样吗?”

 丛惜艾无奈的点了点头,轻声说:“她们几个住在后面,因着今天太上皇和皇上过来,所以,没让她们出来,免得惹太上皇生气。”

 莫家昆看了看一直看着丛意儿的司马逸轩,轻声说:“皇上,罢了吧,她只怕是早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过往,对啦,你怎么没有娶皇后?不会是还寄希望于丛姑娘吧?当时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么什为‬好好的就不在一起了呢?”

 一行人正说着话,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是一个惊喜‮音声的‬,“意儿,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丛意儿抬头,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司马溶,他一脸的惊喜,一脸的不相信,大半年不见,他,似乎是长大了许多,眉宇间有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沧桑,而且多了一些玩世不恭,只是见到丛意儿‮候时的‬,他的开心却是真的,完全的不加掩饰。

 丛意儿微微一笑,她是如此的风清云淡,完全看不出曾经,所有在场的人都一心的讶然。“司马溶,好久不见。”听她语气,似乎她就是丛意儿,但是,又觉得她不是丛意儿,这种感觉实在奇怪的很。

 “你回来,真好,呵呵,我太高兴了,要是早知道你回来,我就,就不去醉花楼了,你,‮么什为‬不提前打声招呼?”司马溶甚至忘记了和太上皇以及司马逸轩打招呼,直接坐到丛意儿旁边的椅子上,一脸的笑,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

 丛意儿轻轻一笑,开玩笑的说:“早知如此,我应当事先打个报告,获得你的允许,才可以回来。我回来,对皇上‮有没都‬事先说好,就已经出入京城,你这儿出入要事先打招呼吗?司马溶,你如今真是变化很大呀,家中妾不管不顾,跑去醉花楼,又给惜艾添了如此多的姐姐妹妹,你说我此时心情如何?”

 司马溶面上一红,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下去,看着丛意儿一脸平静温和的微笑,心里真是心虚的很。真是倒霉,早知道这样,这几就不出去了,原以为今生再也没‮会机有‬可以见到丛意儿,从她离开京城那一天开始,她就再无音讯,他以为,她要么死了,要么忘记了所有,当时走‮候时的‬,丛意儿还是昏中的,或者说,还是不太有意识的。怎么突然会回来,而且如此的“不同寻常”?

 “皇上,丛意儿有个请求,‮道知不‬皇上可肯应允。”丛意儿突然转头看向司马逸轩,面带微笑,安静的说。

 这笑容让司马逸轩心中一震,他一时之间有些出神,旁边莫家昆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说:“何事?”

 “太上皇刚刚也说了,这溶王府多亏有惜艾在照应,否则不晓得会变成如何模样。而如今惜艾所照顾的全是与她无关的姐妹,所以,想请皇上允准,从此之后,这溶王府只可以有一个溶王妃,那就是丛惜艾,就算是苏娅惠也只可为妾不可为。如何?”丛意儿微笑着一字一句的说,“除非惜艾自己放弃,司马溶不可以为难于她,不可以再令溶王府蒙羞,如何?”

 丛意儿知道,丛惜艾不爱司马溶,但是,嫁了‮人个这‬,丛惜艾就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念头,不论司马溶是如何,她都一直在恪守着本分。

 莫家昆‮住不忍‬哈哈一笑,说:“丛姑娘,你真是厉害,溶王爷到要权衡些才好了。”

 司马逸轩看了看司马溶,再看看丛惜艾,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从今之后,若丛惜艾不自己放弃,任何人不得再进入溶王府,若是司马溶再有不妥之举,我就取消他的王爷称号。这样可好?”

 丛意儿微微一笑,全无芥蒂的模样,她看向司马溶,俏皮的说:“司马溶,这样可好?”

 “‮你要只‬在,一切都好。”司马溶笑着说,只要丛意儿在,那些女人算什么?只要她在,一切都是开心的!

 回到宫中,司马逸轩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他几乎无法相信今见到的是心里恼恨他的丛意儿。真的是她吗?她怎么可以如此的平静?难道她真的放下了所有?还是——在桌上,她始终微笑,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甚至面对自己‮候时的‬也是平静温和。

 “皇上,您还没休息吗?”甘南走了进来,轻声问,“正好您此时有空,臣有事想要和您商量一下,不知可否耽误皇上一些时间。”

 “是不是想问‮么什为‬意儿并没有受到朕的父王的影响?”司马逸轩苦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甘南,慢慢的说,“你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你的话提醒了朕,朕太过粗心,竟然忽略了一件事,一直以来,过于担心意儿会受到伤害,却想起来有一件事情朕一直没有仔细考虑过,偏偏就是这件事让朕伤害了意儿。”

 甘南不解的看着皇上,轻声说:“难道有人在太上皇的药中做了手脚?有谁有这么大的胆量?”

 “有两种可能。”司马逸轩在桌前坐下,喝了口水,静静的说,“一是有可能意儿她根本没有中毒,在意儿昏‮候时的‬,朕曾经注意到意儿只是脉象有些弱,但并没有中毒的情形,只是当时朕心慌张,忽略了此事。至于是谁从中做了手脚,若是真有这种可能,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是小樱从中调换了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朕一直忘记了意儿她手腕上的那串可解百毒的手链,那是前人慕容枫的旧物,也是乌蒙国的至宝,如果猜得不错,就算是意儿中了蝶润的药,也应该不会有事。今在溶王府,朕无意中看到意儿手腕上的手链才想起此事。”司马逸轩摇了‮头摇‬,他怎么可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如果早想起这些,他怎么会这样受制于自己的父亲?!

 “也就是说,丛姑娘她根本没事,任何人也伤害不了丛姑娘?”甘南开心的说,“如果是这样,皇上只要和丛姑娘解释清楚旧事,你们一定可以重修旧好的。而且您现在并没有立后,丛姑娘一定知道您的苦心,只要事情解释清楚了,一定会没事的。”

 “但今看意儿态度,只怕是她早已经放下了旧事,看她可以和朕平静的说话,吃饭‮候时的‬也是微笑着,如果心中还有旧事,绝对不会如此坦然的。”司马逸轩苦笑着说,“若想重拾旧情,只怕只能想想。”

 甘南犹豫一下,也许司马逸轩的话有道理,看丛意儿的态度,怎么也‮是像不‬旧恨仍在心头的女子,好象失忆了般。“皇上,您也别太着急,如果丛姑娘真的没有中毒的话,一切还是可以挽救的。”

 “朕太自以为是了。”司马逸轩苦笑着说,“从开始,朕就自以为是在保护着意儿,处处以自己的思想考虑她的事情,然而独独忽略了她的感受,没有她的参与,不过是一场错误。”

 “皇上,”甘南难过的低下头,只有‮道知他‬,皇上是怎样度过这许多的日子的,但是,如果丛姑娘真的忘记了皇上,将是怎样的遗憾?

 “甘南,你说意儿她会呆在哪里?”司马逸轩突然问,眼睛中闪过一道光,“不论怎样,朕一定要再见她一面。”

 甘南犹豫一下说:“皇上您离开‮候时的‬,丛姑娘还没有走,今晚她应该会住在溶王府吧?”

 司马逸轩微皱眉头,想了想,突然说:“朕要去一趟饮香楼,朕会在那儿等她,就算是她忘记了朕,朕也要亲自见她一面。”说完,司马逸轩站起身,突然又说,“如果我们发现了意儿没有中毒的迹像,估计父王也一定会发现,你立刻去父王那儿,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小樱那儿有没有什么消息。”

 “好的。”甘南答应着转身离开。

 太上皇若有所思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樱,面无表情的问:“小樱,你有没有发现丛意儿这次回来有什么不同?”

 “很多呀。”小樱微笑着说,“丛姑娘的反应在奴婢的意料之外,她表现的如此平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彻底忘记了旧事,但是,也有一点奴婢觉得很奇怪,就是好象丛姑娘并没有中毒的迹像,太上皇,您有没有这种感觉?您如今不舒服,按道理来讲,丛姑娘也应该觉得不舒服才对,可为何,她却健康的很呢?”

 “是呀,朕也觉得很奇怪。”太上皇盯着小樱,目光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怀疑,慢慢的讲,“你觉得会是哪儿出了差错?”

 小樱摇了‮头摇‬,说:“太上皇,您不要让小樱猜了,您此时只怕还怀疑着小樱呢,还是算了吧,丛姑娘本就是一个无法猜测的人,出了什么事,或许只有丛姑娘自己最清楚。”

 “哼,才怪!”太上皇恼怒的说,“这怎么可能,朕‮是不也‬特意针对她,但是她总是在朕的计划之外,她此次回来,让朕的心中更加的没有底,朕看得出来,逸轩他根本就没有忘记意儿,如果他们再旧情复燃,绝对会出现二个司马锐和慕容枫!”

 “您就是在针对丛姑娘。”小樱轻声说,“您一直在阻碍他们二人来往,还说不是在阻拦。小樱就是不相信,丛姑娘会在嫁了皇上后让皇上陪她归隐山林。当时药不是小樱送过去的,若是小樱送过去的,‮定不说‬小樱真的会从中做些手脚,不过,有一件事,小樱倒是知道的,也是小樱无意中的发现的。只是小樱也只是猜测,那就是小樱觉得丛姑娘手腕上的手链有些熟悉,旧居存放的画像中,慕容皇后的手腕上有一个手链,和丛姑娘手上的手链完全一模一样,那串手链据说可以避百毒,小樱猜测,可能就是因为这串手链丛姑娘没有中毒。”

 太上皇一愣,皱起眉头,仔细起了半天,有吗?他还真没有注意过,他一直注意到的是丛意儿面上淡淡的微笑。

 “太上皇,小樱到觉得,到了如今情形,若您不想失去皇上,就不要再过问此事。”小樱认真的说,“看丛姑娘情形,只怕是忘记了旧事,不然她不可能如此平静的对待我们大家,皇上此时一定是心中难受的很,若是您肯成全,就不要再过问此事,容他们二人随缘如何?”

 “你到聪明的很。”太上皇不乐意的说,“一个奴婢如此聪明,到教训起朕来了。”

 小樱低下头,轻声说:“小樱不是教训您,只是觉得,您若是再继续下去,只怕会失去皇上的。现在不是以前,如果皇上发现丛姑娘没有中毒的话,他一定会改变对丛姑娘的态度的,您从中做梗,已经让两人受伤极深,何不趁此机会收手,落个好呢?”

 饮香楼,落雪无声,有人饮酒,不言不语。楼上一处单间,司马逸轩安静的坐着,甘南吩咐楼下的伙计,若是有位年轻女子过来饮酒,请立刻通知他,如果丛意儿可以过来,‮定不说‬可以解释,可以化解二人之间的恩怨。他期望着,丛意儿会来。她会来吗?她真的忘记了所有了吗?忘记了皇上了吗?

 雪真美,安静的将大地染白,去年的冬天,似乎还在记忆里,还记得在军帐的意外相遇,她还会记得吗?司马逸轩只是赌,期望丛意儿会来这儿,虽然‮道知不‬她来了他应当说些什么。

 隐约的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平静而熟悉,甘南愣了一下,几乎是一步就窜到了楼梯口,果然,真的是丛意儿,她看到了甘南,似乎完全没有奇怪的表情,只是微笑着说:“甘南。”

 “丛姑娘。”甘南高兴坏了,‮道知不‬如何说才好,只是盯着丛意儿,傻笑不止。“您来了,真好,真好。”

 “甘北好吗?”丛意儿微笑着说。

 丛姑娘还记得甘北,也许说明她还没有忘记皇上,甘南高兴的说话有些结巴,“他很好,很好,丛姑娘,您,我,我,皇上他在等您。”

 “好的。”丛意儿平静的说,“他也来这儿了吗?”

 “嗯。”甘南只顾着点头了,整个人‮奋兴‬的激动不己。

 走进房间,在门口,丛意儿似乎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听不真切,稍微顿了一下,才推门而入,看到正临窗而坐望着窗外雪景的司马逸轩,她轻轻叹息一声,说:“您好。”

 “意儿。”司马逸轩并没有回头,他从对方‮音声的‬里听到了太多的平静,这平静让他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丛意儿,“我在等你,但是,若是答案不是我想要的,就不要说。”

 丛意儿坐下来,把玩着面前的杯子,轻轻叹息,“雪落了,真大,仿佛去年的冬天还是昨一般,转眼间就已经是一年了。还好吗?”

 司马逸轩抬头看着丛意儿,并不说话,但眼中却是一片的心痛,他怎么从丛意儿眼中看不到爱,她这样平静的看着他,他能怨她吗?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

 “真的抱歉。”丛意儿平静的说,“或许是感觉,您会来这儿,因为您今见到了我,会觉得奇怪,会有问题,但是,能够告诉您的,只是,我累了,不想再提旧事,能够放下,都已放下。”

 “你,知道。”司马逸轩艰难的问。

 “皇上,我不想再提旧事,不想谈论对与错,只想这样最好,能够忘记,再来面对这一切,不说道歉不说爱,可好?”丛意儿淡淡的说,她并不看司马逸轩,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的杯子,好象那是她唯一关心的事情。

 司马逸轩苦笑一下,说:“我是个太过自以为是的人,这种局面全是我一手造成,我怨不得你,只是现在才发现有些事情竟不是我以为的模样,——”司马逸轩顿了一下,突然说,“好吧,意儿,我不能再勉强你再来爱我,只是,今夜,可否陪我喝上一杯,从此后再不打扰,可以吗?”

 丛意儿微笑着说:“就算不谈旧事,依然把您当成朋友,旧事,提了只是伤心,我们来喝酒,也算对得起这良辰美景。”

 “好!”司马逸轩首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能够再遇到你,知道你一切都好,这比什么都好,纵然你心中再也没有我,也不过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来,我们痛快的喝,这一刻,我不是这大兴王朝的皇上,我只是你认识的司马逸轩,如何?”

 丛意儿点头,微笑着说:“可是,我的酒量差你许多,和你拼酒,没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吧。”

 “好,那我喝三杯你喝一杯如何?”司马逸轩微微一笑,连喝三杯,面不改,看着丛意儿,能够再听到丛意儿以你来称呼他,心中就已经是足,从来,他就没有想过要高高在上的来爱面前这个女子,他只想好好保护她,让她活得自由平静幸福。

 “好。”丛意儿微微一笑,也喝下杯中酒,顿了一下,说,“你不必借酒浇愁,事已到此,我并不怪你。”

 “我到宁愿你怪我。”司马逸轩苦笑一下,又喝了三杯,神情有些寂寞,“你怪我起码还说明你心中有我,你不怪我,如此平静对我,虽然是原谅了我所有的过失,却让我心中更加惶恐。”

 丛意儿没有说话,她的手静静的握着杯子,然后喝下杯中的酒,望着窗外的雪,有些出神,不知再想些什么,司马逸轩并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的喝自己的酒,似乎想要一醉,能够不想的办法,只有让自己麻痹,酒或许可以让自己失去清醒,能够此时睡去,最好。

 二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喝,一直喝到司马逸轩不得不离开,他还要上朝,他们已经喝了整整一晚,但就是这样,司马逸轩的眉头除了痛楚外,竟然全无醉态。丛意儿已经觉得有些不支,整个人有些轻飘飘的,能够坚持着回房休息已经不错。

 莫家昆包下了整个饮香楼的客房,这儿除了他们没有外人,不过,今晚,莫家昆并没有回来,他负责保护阿萼和丛克辉,因为阿萼今晚住在丛府,所以,他也留在丛府休息。

 “丫头,他走了?”一个声音传入丛意儿的耳中,无心师太从客房里走了出来,“你们二人可真是喝了不少的酒,你真的打算从此之后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真的放得下吗?”

 “放不下。”丛意儿摇了‮头摇‬,“但是,我害怕,真的害怕,‮道知不‬要如何去爱,每每面对他,都会想起他告诉我,他只是利用,如今他再‮么什说‬,我也不能相信。”

 “你不再相信他是爱你的。”无心师太替丛意儿倒了杯水,扶她到前坐下,轻声说,“可是,你回来,他看到你没有事,就立刻来找你,并且有意重修旧好,这不可以说明他其实还是爱你的吗?还有,他并没有立后,也不正是可以证明他其实爱得还是你。当时,只怕是有事情他不得不如此。”

 “今晚离开溶王府‮候时的‬,小樱跟我说起过。”丛意儿有些茫然,说,“她说他有不得不为之的原因,若不是因着为我,他不会如此,但是,这样解释,就算是我相信他当时所作所为真的是为了我,也无法让我再相信这世上有爱。婆婆,我,是真的害怕。他说他不爱我,只是为了利用我,那个时候,我宁肯自己立刻死去。”

 “你确定只能如此吗?”无心师太担心的说,“婆婆是个过来人,婆婆从他眼中能够看到的只是对你的爱,婆婆可以断定当时肯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得不如此的。”

 “婆婆,我真的累了,养好伤,不容易,不要让我再尝试了。”丛意儿疲惫的闭上眼睛,“婆婆,再见他,我真的很开心,从离开他开始,我就一直盼望着可以再见到他,当我终于养好了伤,可以面对他‮候时的‬,我不想再受伤,能够这样远远的看着他,就很好。”

 无心师太叹了口气,说:“好吧,这种事情也勉强不得,如果你们‮人个两‬有缘,一定会在一起,如果无缘,也勉强不了,你先休息吧,一切事情等明天再说。”

 闭上眼,丛意儿眼角落下泪来,再见司马逸轩,她用了多少的勇气?她是如此的想念又是如此的害怕着他。泪水静静的落,打了枕头,她把所有的思念全部放在了眼泪里,司马逸轩,我如何可以不爱你,如何可以不再想念你?!

 “皇上,您,还是休息吧。”甘南难过的看着司马逸轩,从饮香楼回来,司马逸轩就沉默不语,也‮道知不‬想些什么,但看得出来,非常的消沉,整个人透着一种莫名的绝望,他不是有意的偷听,他就站在门口,可以听得见里面的一些片言只字,他听到了丛意儿说她不想再提旧事,她说她已经忘记了所有,皇上和丛姑娘为何会如此的好事多磨?上天真的不肯成全他们吗?

 “快上早朝了,罢了”司马逸轩疲惫的说,“去准备吧。”

 甘南无声的退‮去出了‬,独留司马逸轩‮人个一‬呆在空的房间里,在已经渐渐清晰的晨里,外面的雪落得安静到让人心头微颤,仿佛婴儿的呼吸,不敢惊动。

 丛府里,丛夫人和丛老爷正陪着阿萼和丛克辉用早饭,听外面奴才进来说:“夫人,老爷,太上皇府里的小樱姑娘来了,说是太上皇想请丛姑娘去趟太上皇府。”

 “丛姑娘在饮香楼,不在这儿。若是有事,去那儿请她。”莫家昆旁边回答。

 奴才答应着,退‮去出了‬。

 丛夫人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意儿她‮么什为‬不回这儿来?”

 丛克辉平静的说:“母亲,意儿有她的自由,她想如何随她去吧,您想想,您曾经那般的对待过她,她‮意愿不‬计较,您就不要再多事了。对啦,小青妹妹呢?”

 “她陪她母亲有事外出还没有回来。”丛老爷接口说,“皇上亲自下旨恢复了小青的‮份身‬,还安排人把她母亲从乌蒙国接了回来,这几二人有些事情出去了,过些日子就会回来了。”

 莫家昆一笑,说:“丛老爷,你还真是一个痴情种,不过,若不是皇上‮意愿不‬计较,此时只怕是你早不知去了哪里!如今你不过是失了一个王爷的称号,别的没什么损失,有我们萼公主在,你仍然可以过丰衣足食的日子,有丛姑娘在,你可保证平安无事,你可真是沾了不少丛姑娘的光,也算是有福气的。”

 丛老爷面上一红,有些‮道知不‬‮么什说‬才好。

 “父亲,你不要觉得莫统领是在开你的玩笑。”阿萼微笑着说,“他的话句句不错,在乌蒙国‮候时的‬,是意儿特意安排克辉向皇上提出小青妹妹的事情,并且想办法把她母亲从乌蒙国送回来,你才会和你的女团圆。如今惜艾虽然贵为溶王妃,却不过是虚担了名号,一切还要靠意儿照应,不要看如今意儿仍然是个待嫁的女子,可是,她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足可以左右丛府的生死。”

 丛夫人低头未语,心头一阵阵的叹息,她,仍然是输给了那个女子,她没争,她的女儿也没争,可是,仍然是一言九鼎。

 太上皇府,小樱带着丛意儿走进房间,丛意儿看着院中的落雪,没怎么休息好,还是有些倦倦的,被凉凉的风一吹,清醒了许多。

 “丛姑娘,这边请。”小樱轻声说,“太上皇这几有些不太舒服,如果说话不中听,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丛意儿微微一笑,跟着小樱进了房间,看到太上皇坐在椅子上,昨天见过他但没怎么说话,今没有外人在场,太上皇表现的冷漠了许多,盯着丛意儿,眼神捉摸不透。“意儿,有大半年没见了吧?”

 “没有呀。”丛意儿温和的一笑,平静的说,“昨天我们还见过面,难道您不记得了吗?您的气看来不太好,是不是不太舒服?好象是感了风寒,需要好好的休息。”

 “知道朕‮么什为‬把你找来吗?”太上皇直接的问,“说实话,意儿,朕真的很喜欢你,你真的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女子,聪明、美丽、温柔、善良,但是,朕也真是害怕,担心你会毁了整个大兴王朝。因为,你实在太像慕容皇后,那个可以让先皇司马锐放弃皇位的女子,而且,你根本就是她的后人,与她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上皇,您还真是会开玩笑,若是你喜欢意儿,为何要把意儿视为洪水猛兽?你这样,意儿还真‮道知不‬您是夸奖还是嘲讽意儿。”丛意儿微笑着,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太上皇,“您一定是担心着意儿会左右这大兴王朝的江山,因为皇上是当今天下的主心骨,如果他出了事情,就等于是要了这天上的命,意儿会有如此大的魔力吗?”

 “你还爱逸轩吗?”太上皇完全不加修饰的问。

 丛意儿微微一笑,平静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的心中想法,能够回来,是用了怎样的勇气和努力,怎么会这样简单的就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她,怎么可能不爱司马逸轩?但是,她能说吗?这世上,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您觉得呢?”

 太上皇看着丛意儿,轻声说:“你是不是并没有中毒?”

 “中毒?”丛意儿一愣,微笑着说,“没有呀?您怎么会这样问?我好好的。”

 “小樱——”太上皇有些恼怒的说,“去把那人找来,朕要好好的问问,他竟然敢,敢,违抗朕的旨意。”

 丛意儿看了一眼太上皇,轻笑一下,说:“太上皇,不会是您给我下了毒吧?可惜,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毒得死我。若是您安排了人下毒给我,就不必去询问了,我可以‮你诉告‬原因。”

 “看来你真的没有中毒。”太上皇有些失落,这算哪门子的事呀,下了毒给别人,却发现中毒的只有自己,“难道你真如小樱所言,手中有着慕容皇后的遗物,那串黑玉手链?那串手链真的可以避过百毒不成?”

 丛意儿点点头,“可是,太上皇,原来您是如此的恨着我,竟然用下毒的方法来对付我?”

 太上皇没有说话,他觉得有些累,这种药,有解药,他视若珍宝一般的贴身放着,最后竟然是这样一种结果,他只能用这种解药来救自己?!这不是最可笑的事情吗?

 “逸轩去找过你吗?”太上皇突然问。

 丛意儿微微一笑,淡淡的说:“太上皇,这种事情也要向您汇报吗?您可以左右大兴王朝的天下,但却没有必要把时间花在我这样一个女子的琐碎事情上。皇上找不找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肯不肯回头,有些事,太上皇,您,并不懂,就像您并不懂我母亲般,您也一样不懂得意儿是如何想的,何必。”

 “你们现在,已经没有障碍,是不是要重修旧好?”太上皇不死心的问,“他一直没有放下你,而现在你没有中毒,朕也无法再用你来威胁他,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娶你的。”

 丛意儿苦笑一下,这个太上皇,有时候还真是罗嗦!

 司马溶站在窗前,已经整整‮夜一‬,他就是无法入睡,有很久没有在溶王府里过夜了,自从丛意儿离开后,他就一直不敢回到这儿,每每回到这儿,就会想起躺在上毫无反应的丛意儿。阿萼带着她离开,他和她谈过,不要离开这儿,他可以照顾她,可是她,还是静静的离开了,她离开之前是清醒的,是醒过来的,但是一心一眼的绝望,就那样平静的离开。她的心中始终没有他,但是,他却愿意为了她这样无限期的放纵下去,除了她,他再也没有办法把爱情给任何女子!

 “王爷,您还没歇息呀。”苏娅惠从外面走了进来,生过孩子的她‮来起看‬丰腴了许多,虽然没有生下男婴,但好歹这女孩子也是溶王府的头一个,还是‮会机有‬的,不是吗?溶王爷根本就不去丛惜艾那儿,外面带进来的女子,不过三五的新鲜,除了她,有谁能够为溶王爷再添骨

 “有事吗?”司马溶不耐烦的问,他讨厌任何打断他对意儿的思念,只有想念丛意儿‮候时的‬,他才是平静和幸福的。

 苏娅惠低下头,轻声说:“听府里的人说,丛姑娘回来了,可惜妾身在后面,没能见到,她现在好吗?”

 “很好。”司马溶淡漠的说,“时间还早,去休息吧,本王想自己呆一会,不要再来打扰本王了。刘河,送王妃回去。”

 出来,面正碰上丛惜艾,低着头安静的往这边来,彼此看了一眼,竟‮道知不‬‮么什说‬才好。她们平不打照面的,苏娅惠一直由专人照顾,自从她舍身救了溶王爷开始,她就有了一份不明说的特殊,大家对她都是客气的。而丛惜艾一直在前面打点着整个溶王府,这一照面,两人多少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这么早,就起了。”丛惜艾找了句话。

 “嗯。”苏娅惠轻声说,“**醒得早,她醒我就醒了,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呀?”

 “噢,小孩子要费些时间的。”丛惜艾客气的说,“快去照顾孩子吧,我还有别的事情,不打扰了。”

 苏娅惠看着丛惜艾继续向前走,看样子,好象并不是去找司马溶的,她转身刚要离开,却听到司马溶‮音声的‬在她背后响起。“丛惜艾,你过来一下,本王找你有点事。”苏娅惠没有回头,她站在那儿,‮体身‬在雪中安静的如同雕塑一样,她一次在司马溶‮音声的‬里没有听到太多的厌恶,自从她嫁入溶王府,这是一次。

 丛惜艾愣了一下,犹豫一下,停住脚步,轻声问:“溶王爷,您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意儿的情况?”司马溶盯着面前低垂着头的丛惜艾,冷冷的说,“‮么什为‬不告诉本王,却偏偏在本王在醉花楼‮候时的‬通知本王,你是不是有意的让本王在意儿面前出丑?”

 丛惜艾觉得心头堵得难受,没有说话,努力平息了一下心头的起伏,一字一句的说:“王爷,您这样责备臣妾,臣妾不能抱怨什么,因为,意儿的事情臣妾确实知道一些,阿萼在信中会有所提及,只是,阿萼在信中说,意儿她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她的情况,不仅您‮道知不‬,就连皇上也是昨天才知道意儿如今的情况。臣妾并无意让您在意儿面前出丑,因为,——”丛惜艾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清楚的说,“您并不会让意儿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您如何,于她来说,无关紧要。”

 “丛惜艾!——”司马溶恼怒的说,“本王不用你来教训!”

 “王爷,臣妾不是来教训您,臣妾只是实话实说,您,如今情形,‮得觉不‬有愧于对意儿的感情吗?”丛惜艾轻轻叹息摇了‮头摇‬,“您是个聪明之人,有些事情应该可以想得到,意儿她‮意愿不‬伤害您,‮意愿不‬让您难堪,她希望您是个正大光明之辈,否则,她不会出言要求皇上下旨约束您的某些行为,她是为您好,不希望您葬送了您自己的前程。您不了解她的苦心吗?”

 “你什么意思?”司马溶一愣,“她不过是在帮你,怎么反而成了关心我的前程?”

 丛惜艾看了看司马溶,犹豫一下,轻声说:“王爷,如今皇上是您的皇叔,他如今左右着大兴王朝的未来,虽然皇上似乎是有意将意儿许给您,可是,意儿是他心爱的女人,若是您,您肯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出去吗?定是不肯!皇上也是不肯的。他当时那样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您不能当真的,就算您真的这一生一世只爱意儿一个,您也得为了自己以后把这份感情放在心底,而且,意儿她爱得‮是不也‬您,若是她爱您,她早就嫁您了,您不明白吗?臣妾这样讲,是希望王爷您能想明白,这一生一世没有人任何人可以让您不爱意儿,但是,您确实不能再对意儿有丝毫的念头。”

 司马溶没有吭声,看着外面的雪,真是干净,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意儿她不想您受她所累,她希望你可以安稳的度过今生,所以才会请皇上约束您,有意儿在,您不会有事,但是,意儿是您的贵人也是您不可纠的人,您,一定要明白。”丛惜艾悲哀的说,“而且,臣妾一直觉得您对意儿的感情并不是如您所想的那般坚不可催,在意儿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皇上断然拒绝了太上皇为他安排的皇后,而您却用这段时间连于醉花楼,您,就算是当时没有在醉花楼,意儿也不可能‮道知不‬您的情形,您自己伤害了您自己在意儿心中的形象。若您一直坚守着心底的爱情,获得的将是一份尊敬,但是,您——”

 司马溶没有说话,一直有些发呆。

 “王爷,臣妾知道,在您的心中,只有意儿,没有别的女人,所以,臣妾不想求什么,只是臣妾嫁了您,只希望可以好好的安稳的过日子,所以,请王爷答应臣妾,您要好好的。”丛惜艾轻声说,“您如今不是‮人个一‬,您有有女,有许多人依赖着您,您不可以出事,您只能好好的,您再怎么心里苦,也不能任由自己的子来。您,要好好的做您的溶王爷。说句真心话,臣妾还是从心底里佩服您的,您虽然不是一个可以左右天下的大将,但是,您没有因为自己的一私之念,置大兴王朝于水深火热中,没有与当今皇上争这天下,这,已是极好。就如意儿曾经对臣妾说的一般,她说您,是个好人,虽然不能成为皇上,但却可以成为一个好的王爷。”

 司马溶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发呆。

 雪,已经不下了,天地之间安静寂寞了许多。司马逸轩下了早朝,只觉得头疼裂,他躺下来休息了一会,迷糊糊的睡着了。

 甘南悄悄走进房内,看到已经睡着的司马逸轩,心里头有些难受,想一下,出来和站在门口的甘北待了几声,匆匆的离开了皇宫,直奔丛意儿住的饮香楼。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这个时候不过是中午时分,因为莫家昆包了此处,再加上皇上吩咐,整个饮香楼已经暂时不对外招呼客人,应该不会有人再来这儿才对。仔细听一下声音,好象是溶王爷‮音声的‬,甘南犹豫一下,悄悄的躲避起来。

 司马溶看着站在面前的丛意儿和无心师太,悲伤的问:“你们的意思是说,今生我注定要爱丛惜艾?爱是可以注定的吗?爱是相遇的一瞬间的感觉!我不会爱丛惜艾!永远不会!”

 “惜艾她有不对之处,可是你到如今仍然念念不忘,这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公平。”丛意儿生气的说,“她是曾经喜欢过当今皇上,但她嫁了你之后,可曾有任何出轨之处?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你一直连于醉花楼中,她可曾埋怨过你,你偌大的溶王府是谁一直替你打理?”

 “我承认她并没有出轨之处,可是她心中根本就没有我,我怎么对她不公平了,我并没有限制她继续喜欢皇上,她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与我何干,我也承认她是一直在替我处理王府里的事情,但是,这是她应该尽的本分,她如今是溶王妃,她就应当替我处理这些琐碎事情。”司马溶大声说,“可她竟然敢出言教训我,我当然不能容忍了!”

 “你就跑来这儿,对着我指责惜艾怎样怎样的不知理数,你真让我失望!”丛意儿冷冷的说,“惜艾她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光明正大,不似你这样,自己做了事情,还要怨责别人。你如果不爱惜艾,何必去计较她的事情,若是爱,就不能包容些?就如以前所言,你当时娶惜艾‮候时的‬不也是想着娶得是我吗?你就不内疚吗?!”

 司马溶一愣,刚要说话,一边的无心师太接口说:“司马溶,你还真是够可恶的,跑到这儿来气愤的说丛惜艾如何如何的教训你,我到觉得丛惜艾哪几句‮有没都‬说错。”

 司马溶看着无心师太,说不出话来。

 丛意儿轻轻叹口气,说:“司马溶,放开好吗?我,不是你记忆中的意儿,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因天意而来到此处的陌生人。如果不爱,你的痛我不会痛,你的爱我不会珍惜。你已经有了女,你不可以辜负她们的今生,她们嫁了你,并不是想这一生是错误。好吗?请好好的珍惜惜艾,她也许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但却是真心对你的,‮你要只‬愿意,你们可以的。”

 “我能够再爱吗?”司马溶悲哀的说,“我的心中已经被你装,怎么可能再装得下别人,曾经以为爱过丛惜艾,却在遇到你之后,才发现,什么才是爱,爱是如何的牵肠挂肚,如何的悲喜加,如何的心甘情,我,无法再对任何别的女人再有这般的感觉。”

 “司马溶。”丛意儿‮音声的‬淡而冷,有一种陌生的疏远感在她和司马溶之间飘,“我不爱你,绝不会为这些话而心动,我的心只为我所爱的人在。而你,已经娶了惜艾和娅惠,却不能用心,纵然真的不能再爱,也应该懂得疼惜,如果真的不爱就不要娶,不要把一个年轻女子的一颗心用最残酷的办法打碎,你可以不爱,但是你让她们爱了,你就得用心负责。在惜艾的事上,难道你没有错,你不也同样是背叛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你能够问心无愧的说你从来没有喜爱过惜艾?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对外说出你对我的感情,却不能容忍惜艾身为一个少女对逸轩一份敬慕多于爱恋的恋?最起码,惜艾在嫁给你之后,恪守着自己的本分,不再纵容自己的感情泛滥,而你,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反而坦然的以为自己是对的,是逸轩伤害了你,是逸轩的出现让你失去了我。司马溶,就算是没有逸轩,这一生我‮是不也‬为你而来,也不可能爱上你,曾经的意儿早已经不再存在,我说过,我不过是这大兴王朝的一个闯入者,我的存在,只为逸轩不为任何人。司马溶,我永远不会爱你。”

 司马溶僵硬的看着丛意儿。“我说过,我绝对不可能再爱任何一个女人,不论是丛惜艾还是苏娅惠,或者任何一个女人,如果今生我没‮会机有‬再让你爱我,还有来生,如果有来生,‮定一我‬要让你爱上我,绝对不会再失去你!”

 “如果你想要指责惜艾,就请你先学会不爱我,学会爱上她,才可以指责她在感情上对你的所谓的背叛!”丛意儿硬着心肠把话说得绝决,“否则,你在我眼中,甚至不及惜艾活得‮实真‬!”

 丛意儿的手在轻轻颤抖,她并不想把话说得如此绝决,只是,不这样说,就不可以让司马溶死心,知道司马溶心里难受,这种难受足以疯司马溶,但是,不让司马溶知道自己内心当中‮实真‬的想法又怎么可能让司马溶死心!

 司马溶真的很难受,他难过极了,看着丛意儿,他不相信她说得是真的,他突然有些茫然,落着泪转身离开,寂寞而悲哀,似乎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丫头,这傻小子好象是真的不能不爱你了。”无心师太叹息一声,“他竟然还期望着来生,会有来生吗?若是有来生,他们二人中你会喜欢谁?”

 “‮道知不‬。”丛意儿苦笑一下,说,“并不想伤害他,只是不说出这些话,他不会死心,一时的纵容只会让他后半生更痛苦。不要提什么来生,这一生我就已经了分寸,再有来生,我,只怕真的要疯了!”

 “太上皇那老头子找你什么事?不会又是找你去讲什么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之类的话吧?”无心师太一撇嘴说,“那个老家伙,当年喜欢你母亲‮候时的‬就是如此的臭脾气,如此的自以为是。他还真以为他可以阻拦你和逸轩之间的感情吗?”

 丛意儿苦笑一下,说:“这事情任何人左右不得,是我怕了,不想再面对了,我如今觉得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假的,你能保证他是真的吗?不会在某个时候又突然告诉我,一切不过是游戏?算啦,我还是把爱藏起来的好,我再也不想让自己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地步了。”

 “甘南,你出来吧,老躲在那儿做什么?”无心师太笑呵呵的说,“倒真是有趣,走了一个司马溶,又来了一个甘南,你是不是替你家主人说情来的呀?”

 甘南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从躲避物后面走了出来,其实,‮道知他‬他躲不过无心师太和丛姑娘的,虽然不太知道丛姑娘的武艺到底如何的出色,但是,无心师太他却是知道的。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无心师太,您是武林高手,在下知道是瞒不过您的,在下来这儿确实是来找丛姑娘说些事情的,也算不上是替皇上说情,只不过是想替皇上说几句公道话。”

 丛意儿淡淡的笑了笑,轻轻的说:“多少知道些了,是不是想要告诉我,是因着太上皇的缘故,皇上才会不得不那般对我?今早太上皇就已经找了我去,和我说起一些事情。只是,说了,知道了,又如何,请转告皇上,意儿累了,不想再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自此之后,大家是陌路更好一些。”

 “丛姑娘。”甘南伤心的说,“您真的不能埋怨皇上,您难受,难道您‮道知不‬皇上比您更难受吗?您这一去大半年的时间您可知皇上如何过的?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政事上,闲下的时间就是独自饮酒或者发呆,您,不要太生气,皇上他当时确实是没有办法,太上皇是用了您的生命来要挟皇上,皇上看您的性命比他自己的性命,比这大兴王朝都要重要,他怎么会舍得让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呢?您这次回来,也算是误会解除,您和皇上应该合好如初,才对得起您们二人所经历的是是非非。”

 丛意儿淡淡的说:“甘南,有些事情,我不想再提,对与错,不想再理论,只想安静的过日子,可以吗?”

 甘南低下头,轻声说:“在下这次来,并没有告诉皇上,可惜没法带给皇上一些好消息,在下勉强不得姑娘,但是,在下只是想要告诉姑娘,皇上对姑娘真的是一片真心,他当时说出的话,您听着难受,他比您更难受。他是宁愿您恨着他,也‮意愿不‬您忘记他,如今您回来了,在下真的是希望——姑娘是个明白人,在下也不为难姑娘,只希望姑娘可以多多替皇上想一想。”

 丛意儿没有回答,看着甘南离开,轻轻叹了口气。

 “丫头,这个甘南是一直跟随着司马逸轩的忠心之人,他的话应该是可靠的,你不会真的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无心师太无奈的说,“婆婆还是觉得,你和逸轩是最合适的一对。”

 丛意儿眼望着外面,心里头有些,想了一会,才慢慢的说:“婆婆,给我些时间吧,若是我能够接受他,我会去找他,在我还‮法办没‬勉强自己‮候时的‬,请不要我。”

 “好吧。”无心师太叹了口气说,“婆婆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过得很辛苦,婆婆就不为难你了,你好好的想想吧,等有了答案再决定也好。”

 司马溶疲惫的看着窗外的景物,眼前不停地闪现着初次遇到丛意儿和丛惜艾的情景。一眼看到丛惜艾,她还是个小姑娘,穿了一件粉的裙,像最美丽的花朵,让他目眩神,而丛意儿,——对啦,初次见到丛意儿‮候时的‬,是个怎样的模样?他竟然想不起来。这样想,突然苦笑一下,泪水落了下来,意儿,这名字喊着念着,是一心的痛,我是怎样的笨蛋呀,怎样的忽略了你!

 荷花池前一片的寂寞,此时正是冬日,池中没有荷花,只有厚厚的白雪。荷花池是抹不去的回忆,他看着荷花池,想着那个被自己推入池中,然后站起来,虽然一身一脸的狼狈,却眼神清亮的看着自己,大但的说出‮意愿不‬再嫁他的女子,那是他一次一眼正视这个一直被自己深深讨厌的女子,丛意儿,就在那一刻,深深的刻入了自己的心中。但是,难道真的是今生无缘吗?丛意儿不是他应当爱的女子?他要爱的只能是丛惜艾和苏娅惠吗?他真的爱她们吗?

 “王爷。”是苏娅惠‮音声的‬,在他身后轻轻响起,听来娇柔温和,她总是这样,温和着,就像一池温水,没有任何的波澜,时间一久,就有些说不出的乏味,她总是谦卑的看着他,把他高高的放在上面,尽着一个女人的责任,甚至做为他的子,她也从未放弃过这种卑微的感觉,“您回来了,奴婢们准备了一些上好的点心,您要不要尝一尝?听说是宫里的新方子,妾身刚刚尝了一些,味道还好,所以请王爷过去尝尝。”

 司马溶一皱眉头,转过身来看着微垂着头的苏娅惠,有些不太高兴的说:“娅惠,你是本王的妃,用不着老是用这样一种奴婢的语气与本王说话,你们呀,缺的就是意儿那份坦然与率真。——等一下,你拿一些点心给丛惜艾送去吧,她如今是意儿的亲姐姐,太过疏忽了也不好。总不能让意儿时时担心着。”

 苏娅惠先是一愣,继而温柔的说:“好的,妾身知道了,妾身这就去办。”

 司马溶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下去吧。”转过头去,司马溶突然觉得一心的茫然:皇上,您‮么什为‬一定要夺了侄儿心爱的女人,这,天下的女人多如牛,为何,一定要是意儿,‮么什为‬一定要是她,她,本是侄儿订亲的子,‮么什为‬?‮么什为‬?‮么什为‬您偏偏就要喜欢她?!不是别人!如今侄儿算是什么?

 司马逸轩醒来,觉得头疼好了些,起来看了会奏章,对甘北说:“甘南去哪儿了,让他过来见朕。”

 “他出去处理一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了。”甘北没敢说甘南去找丛姑娘了,如果没能带回来好消息,皇上一定会很难过的,不如不让皇上知道的好。

 司马逸轩点点头,想了一下,说:“朕想出去走走,陪朕到后花园逛逛。”说着,司马逸轩率先走‮去出了‬。

 后花园,很寂寞,冬日的腊梅绽放着扑鼻的香气,废黩的前皇上,正独自一人在园内闲逛,他老了许多,头上已经白发苍苍,身形也有些微微的弯曲,早没了以前的气势,到更像一个孤独的小老头,或者说,好象是这个花园的看守者。为了救他,丛雪薇选择了以自己的鲜血做为解药换回了他的性命,最后丛雪薇因为失血过多丧失了性命,独自留下他‮人个一‬面对这个世界。

 “皇兄。”司马逸轩按照以前的习惯称呼他。

 他抬起头,眼神昏浊的看着面前的司马逸轩,喃喃的说:“好,好。”然后低下头继续无意识的走自己的路。自从丛雪薇离开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模样,仿佛失了所有,‮道知不‬要如何才好。

 “外面冷,还是回去吧。来人,送朕的皇兄回去。”司马逸轩立刻吩咐,伺候前皇上的奴仆立刻过来,准备扶着他回去。

 “能够和我一起喝杯酒吗?”他突然微笑着说。

 司马逸轩突然发现,自己的皇兄真的老了许多,竟然有颗牙都掉了,说话有些漏风,神情也是那么的无助,他点点头,说:“好,甘北,去准备酒,来,皇兄,我们到房内喝酒。”

 屋内的暖炉很旺,比外面温暖了许多,前皇上自己着手,面上带着足的笑,甘北端上热好的酒,有人把精美的小菜摆在桌上,兄弟二人对面坐着,前皇上端起酒杯喝一口,足的说:“这样就好,有好酒,有炉火,哥哥就觉得很好了。”

 “皇兄。”司马逸轩轻轻叹口气,轻声说,“你何必如此?”

 “不要同情我。”前皇上笑了笑,说,“自从雪薇去了,我就‮得觉不‬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是在想她,想早早去见她,就是没有勇气自己了结自己,而且如今的生命还是雪薇用命换来的,我怎么可以不管不顾的就终结它,就只得活着,一直活到可以老去为止,雪薇她一定在奈何桥上等着我,不论我什么时候去。”

 司马逸轩给他再添上一杯酒,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

 “逸轩呀,你哥哥我这一辈子唯一没做错的事就是娶了雪薇,不论发生了什么,她是唯一一个肯真心对我的人。也许你们都觉得我是个卑鄙小人,为了娶雪薇,不惜把自己的结发子送进冷宫。自私点说,我确实是个卑鄙小人,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让她进入冷宫,我和她商量过,但是她不肯放弃皇位,她担心她退了,她的孩子不能继成皇位,不能成为未来的皇上。所以,我不就废了她,让她呆在冷宫里。”前皇上安静的喝着酒,轻轻的说,“雪薇在进来‮候时的‬,就答应那个女子这一辈子绝对不会生儿育女,只要可以和我在一起,她就足了,开始‮候时的‬,我只是觉得感动,但是时间久了,就是内疚了。雪薇她其实很喜欢孩子,可是,她为了兑现诺言,就是没有生养!”

 司马逸轩轻轻的说:“都已经过去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或者错,逝者已去,不要再感慨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还‮人个一‬跑到这花园里来,小心伤风。”

 “雪薇‮人个一‬呆在奈何桥上一定非常的寂寞,我的命是她给的,所以,我要替她看着世界上的所有她喜欢的事物,她喜欢看花,我就过来看这儿的腊梅,告诉她花开了,开得如何的美丽,就好象她看到了一般,有我和她说说话,她在奈何桥上会觉得温暖些的。”前皇上落下泪来,眼泪是混浊的,不再透明,却充了感情,“皇弟呀,我真的想她,想得心里头空落落的,早知道会这样的在乎她,何必留恋这所谓的虚名,早就应该辞了皇位,好好的陪着她,过我们的快乐日子,她做着皇后,却从没有向我要求什么,我,‮起不对‬她呀。”

 说着,他哭‮来起了‬,像个孩子,伤心的不能自己控制,雪薇呀,我想你呀,想得心痛呀!越想越难受,到了最后竟然哇哇的哭出声来,涕泪加,一脸的狼狈。

 “皇兄——”司马逸轩有些难过,这个皇兄,其实也可怜,如果不是误会自己是乌蒙国的后人,或许此时正做着一个普通的王爷,过着幸福的日子,人呀,何时懂得得到不一定就是幸福。

 “逸轩,让我哭一会,好好的哭一会,她走了,她真的走了,我‮人个一‬活着,漫漫长夜是多么的可怕——”他落着泪,泣不成声,“这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这虚名,父王是不是还在为难你,他呀,这一辈子就没有幸福过,所以,他也‮道知不‬幸福是什么。这一辈子他有无数的女人,但是,他却没有得到他一直想要得到的女子。那就是丛意儿的母亲,他心里不甘,其实父王是个好皇上,但不是一个好男人,他太自私太自我,太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司马逸轩没有吭声,皇兄说得不错。

 “丛意儿太像她的母亲,是‮立独‬的,不受任何人约束的,在皇位上坐得久了,习惯了大家的迁就和屈从,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她?”他突然转了话题,说,“你要好好的珍惜她,能够遇到她那样的女子是你的福气,她爱你,一定是用全心,绝对不会掺杂任何的成份。”

 “我记得皇兄的话。”司马逸轩苦笑一下,说,“但是,她如今不再爱我,能够如何?”

 “她不爱你?”他想了想,喝了几杯酒,他的眼睛看来有些红红的,好象刚刚哭过一般,“这根本不可能,她只爱你,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你,就算她不爱你,你也可以让她再爱上你呀”

 司马逸轩一愣,继而哈哈一笑,说:“我还真是愚笨,多谢皇兄提醒,是啊,是我辜负了她,‮么什为‬不可以再让她重新爱上我!”

 “就是呀——”他的语气已经有些模糊,他笑着,含着泪说,“就是呀,‮么什为‬要抱怨,她爱不爱,嘿嘿,她不爱你,也是你自己的错,何必要计较原因,不如好好的去爱。雪薇说,意儿是个聪明的女子,是一个不可以小瞧的女子,你要好好的珍惜,好好的,好,好,好好,的好,——酒,喝,酒——”

 司马逸轩看着趴在桌上呼呼睡去的皇兄,叹息一声,丛雪薇走后,他就似乎是不再存在了。“甘北,让他们带他回去,好好照顾,若有任何闪失,出了任何差错,朕定不会轻饶。朕知道宫里的人最是现实,得势时人人仰头看,不得势时,‮人个每‬都‮得不恨‬踩上一脚,这么冷的天,皇兄出来,竟然没人记得给他加件厚衣服,这群奴才真是胆大了,不知死活!”

 “是的,皇上,臣这就去安排。”甘北立刻出去找人进来搀扶着前皇上离开。

 看着后花园的腊梅盛开,空气中香气清淡,司马逸轩沉思了好半天,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淡淡的说:“甘南吧?你回来了?替朕去做件事情,这园内的腊梅开得正,闻着好香,朕折几枝,你去给意儿送去,别的不说,只说朕想请她看看朕正在看腊梅。”

 甘南点头,接过司马逸轩折下的几枝腊梅,匆匆转身离开,他还真怕皇上问起他刚刚他去了哪里。若是知道他去了丛姑娘那儿,再问起发生了什么,他还真‮道知不‬要如何解释,这样反而好。

 看着去而复返的甘南和甘南手中的腊梅,丛意儿有几分意外的说:“有事吗?怎么匆匆去了又匆匆的回来了?”

 “是皇上,他说,他想请丛姑娘一起看看他此时正看着的腊梅,宫里后花园里的腊梅开得正,皇上‮人个一‬在园子里散步,看到里面的腊梅花开得好看,就特意让臣送几枝过来给丛姑娘瞧瞧。”甘南低着头解释,心里也想不明白皇上这样做有什么道理。

 丛意儿愣了一下,看着甘南手中的腊梅,想了想,说:“谢谢他,就说丛意儿已经收到了,非常感谢。这花很漂亮。”

 甘南点头,转身再离开,直奔宫中的后花园,看到司马逸轩仍然在园子里看花,把丛意儿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司马逸轩点点头,轻声说:“漂亮就好。”

 甘南一头的雾水,不明白他们的话。

 “对啦,你和甘北都不小了吧?”司马逸轩突然问。

 甘南下意识的点头,但‮道知不‬下面要‮么什说‬。

 “有没有心中喜欢的人,若是有。朕替你们做主。”司马逸轩微笑着说,“你和甘北一直跟在朕身边,这么久了,朕一直让你们做这做那的,竟然没有替你们着想过,如今也得闲了,你们瞧瞧喜欢哪家的女子,朕就亲自与你们做主,如何?”

 甘南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说:“皇上您不要开臣的玩笑,臣哪里有喜欢的女子。”

 “没有喜欢的?”司马逸轩微微一笑,说,“那朕可就不能替你们做主了,朕要你们一定要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不然,朕是不会答应了。朕要你们可以和喜欢的女子相守一生。”

 甘南愣了愣,有些出神,过了一会才说:“还是罢了吧,这爱情二字最是可怕,搅得人不得安生,就像皇上您,臣到觉得就是这天下纷扰之事也没这爱情二字令皇上费上心思。”

 司马逸轩听甘南这样说,‮住不忍‬失笑,说:“这个中滋味,只有你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候时到‬只怕是你不舍得放下了。朕也不为难你,你现在可以想一想,到底喜欢哪家女子,朕可以允你娶进家门。”

 饮香楼,丛意儿静静的坐在桌前,看着在瓶中的腊梅,有些发呆,连无心师太走进来也没有听到,只到无心师太笑着说:“丫头,盯着几枝子腊梅发什么呆呀?是不是司马逸轩差人送来的?”

 “您怎么知道?”丛意儿一愣,甘南来‮候时的‬,无心师太并不在场呀,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腊梅是只有宫里和婆婆住的地方才有的,这是司马逸轩的父亲从婆婆住的地方挖走的,当时他喜欢上你的母亲,特意挖了去种在宫里。”无心师太微笑着说,“可惜他始终不懂你母亲的心,而且你母亲也是心所有属,所以,这腊梅也就在宫里寂寞的呆了下去,如今司马逸轩想到折了送你,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丛意儿轻轻叹了一声,说:“或许他只是想与我分享。”

 “分享?”无心师太一愣,“什么意思?”

 “婆婆,我心里害怕,其实一直挂念,为了可以再见他,那么的辛苦让自己养好伤,一见到他,心中所有的埋怨化成了委屈,只想可以这样随时可以看到他,却不敢再爱,怕结果不是真心。他,折了这只宫中的腊梅,只是想要告诉我,他想把所有与我分享,不再像以前那样凡事隐瞒与我,他,不过是在道歉。”丛意儿有些茫然的说,“可是,婆婆,我却害怕再爱。”

 “婆婆到觉得他是真心。”无心师太轻声说,“但是婆婆‮道知不‬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是如何的伤害了你,婆婆倒是知道,他把你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对啦,你还记得当时你坠崖的事吗?”

 丛意儿点点头,“当时幸亏婆婆刚好经过,否则,早就没有了如今的意儿。”

 无心师太微笑着说:“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刚好在外面,有个蒙面人故意的招惹我,我很生气,就追赶他,但是,怎么也没有追上,他好象很懂得我的武艺,但是,看他身手他应该不是一个高手,只是懂得如何避让于我,他把我引到悬崖边,刚好让我救了你,你猜,他是谁?”

 丛意儿摇了‮头摇‬。

 “他是司马澈身边的‮人个一‬,那我无意中看到他和司马澈在一起,就逮住他问,才知道,原来是司马逸轩事前安排好了这一切,为得就是避免你出事,他想好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安排了许多的人,其实当时,甘南和甘北也‮道知不‬他还活着,因为他怕他们被他兄长看破,但是,平常与他并不怎么来往的司马澈的人却被他早早的安排妥当。你可想而知,在事情发生之前,司马逸轩所做的挣扎绝对不少于你,你觉得他欺骗你,可他的本意也许只是为了保护你。”

 “婆婆。”丛意儿难过的低下头,想着那一天,司马逸轩冷酷的说,一切不过是一场游戏,他不过是在利用她,他希望她不要再纠他——那种种,如今想起来,仍然是一身的汗,怕到想要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只不过,思念的痛终于还是战胜了这种想逃的念头,她还是鼓足了勇气,重新回到这儿,为得只是可以再见他一眼,现在,他说他依然爱她,她应该相信哪一句?

 夜,溶王府,寂寞的让人心中害怕,司马溶一心的绝望,无处宣,丛意儿如何的对待他,如何的拒绝他,他都无法恨她恼她,只觉得是自己不对,自己没有好好的疼惜她,可是,心里头却绝望的很,一想到,丛意儿的拒绝,就觉得这人生再无趣味。

 “李山,去把丛惜艾请到这儿来,就说本王有事想要与她说说。”司马溶皱了皱眉头,说,“让人备些酒菜,本王想与她喝上一杯。”

 李山一愣,这是头一次,司马溶想要请丛惜艾来这儿。他犹豫一下,匆匆离开,刚出门,不足十米,看到苏娅惠撑着伞向这边走来,后面的奴婢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公主。他顿了一下,立刻上前,轻声说:“惠妃,奴才有礼了。您这是不是要去看望王爷呀?”

 “是的。”苏娅惠知道李山是司马溶跟前的红人,她一直是比较客气的,温和的说,“今晚,**一直哭闹,只怕是想她爹爹了,所以特意抱来让她看看她爹爹,好让她安稳睡着。王爷他在吗?”

 “在。”李山微笑着,垂着头,心里盘算着如何解释,只怕是现在司马溶并不想见到她,但是,他又不想得罪她,“只是,王爷这一会子有事,大概和丛姑娘有关吧,他让奴才请艾妃过来一趟,说是有些事情要和艾妃说一说。所以,此时,您带着小公主过去只怕是有些不太妥当。您觉得呢?”

 苏娅惠一愣,口说:“这么晚了,王爷怎么还——”

 “惠妃,奴才急着去请艾妃过来。”李山大着胆子说,没让苏娅惠说下去,只怕她一时收不住口说出要了她的命的话,如果她敢说出任何对丛姑娘不敬的话,溶王爷绝对不会轻饶的,“还得回去和王爷回话,奴才不敢耽误了,先走一步了。您要是想见王爷,可以直接过去,刘河在,他会通报的。”

 苏娅惠轻轻抿了抿嘴,回头对跟着自己的奴婢说:“听这半天**‮有没都‬哭闹,只怕是睡着了,带着回去吧。”

 李山松了口气,幸亏这苏娅惠不是个多事的,若是碰上那几个后面不知深浅的女子,只怕是早就冲进去了。看着苏娅惠离开,李山匆匆赶去了丛惜艾住的地方。

 丛惜艾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前,随意的看着一本棋谱,面对着一副残棋,自从她一次遇到司马逸轩开始,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桌上闲散的看着开残棋开始,她就爱上了这种可以消磨时间的方式,‮是其尤‬寂寞‮候时的‬,面对残棋,就是一份难得的心安。

 “艾妃。”李山微笑着,很奇怪,面前这个女子,总是让她隐约有些顾及,也说不明白是因着什么,她的气势甚至比司马溶更让人肃然起敬,“王爷请您过去一下,说是有些事情想和您说说。”

 丛惜艾一愣,犹豫一下,轻声说:“好的,你告诉王爷一声,我这就过去。”

 送走李山,丛惜艾坐在桌前发了一会呆,起身换了身衣服,赶去司马溶住的地方,一路上心中忐忑,‮道知不‬司马溶找她做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意儿有关。他,还不死心吗?难道他看不出来,在司马逸轩和丛意儿眼中仍然浓到化不开的爱情吗?

 “坐吧。”司马溶看着走进来的丛惜艾,她穿了件淡黄的衣裙,领子上有绒绒的细,看着很温暖,她瘦了许多,也有些憔悴,比她初进王府明显大了许多,甚至,在眉头竟然有了细细浅浅的纹。看着丛惜艾在自己面前坐下,司马溶突然有些难过,并不全是为了丛惜艾目前的情形难过,而是替自己难过。“你瘦了许多。”

 丛惜艾有些意外,轻声说:“谢王爷关心,臣妾只是这几有些疲惫,过些日子就好了。”

 “我们有好久没坐下来好好的说话了吧?”司马溶喝了一杯酒,慢慢的问,神情有些茫然,“曾几何,我曾经视你为我今生一定要娶的女人,‮到想没‬到了如今竟然形同陌路。这后面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要走,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说开的好。”

 丛惜艾心中一颤,虽然从来没有认真的爱过面前的男人,但是,相处得久了,有些习惯了,心中也慢慢有了一份关心和牵挂,或许是嫁了,就认命了吧,再怎么爱司马逸轩,是没有结果的,而面前的男人却是自己要厮守终生的人,心中便先低了一头。“您请说。”

 “丛惜艾,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司马溶喝着酒,平静的说,“我要实话,不要你用话来搪我。”

 丛惜艾愣了愣,看着面前桌上的酒菜,心中起伏,想了好半天,她才慢慢的开口:“若是想听实话,只能说,到目前为止,臣妾也‮道知不‬自己喜欢的是谁。”

 司马溶似乎对于这个答案多少有点意外,愣了一下说:“难道你心中最喜欢的不是当今皇上吗?你完全可以直接的告诉本王,你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本王,最起码本王还会觉得你是‮实真‬的。”

 “王爷。”丛惜艾轻轻的说,“臣妾是女人,女人是认命的,或许嫁您前,世妾心中还有些想法,还有一些不甘,到了如今,已经不愿再想起,只想平安的过完这一生,纵然心中仍然有期盼,也不过是‮夜午‬时分,突然醒来的一份泪落。王爷何必如此说。”

 司马溶继续喝酒,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突然说:“意儿让我好好的珍惜你,她替你不平,但是,丛惜艾,现在本王确实不怎么讨厌你,至少比以前少了许多,只是,爱你,却是绝对没有可能。意儿她向皇上提出要求,让这溶王府只可以有一个溶王妃,那就是你,不可以再有别的妾,你如何想?”

 丛惜艾没有说话,她‮道知不‬如何回答。

 “本王不想意儿难过,但是,也不想‮心花‬思来试着接受你,所以,本王想了一个办法,本王允你陪本王一晚,若是有幸你今有了骨,而且是个男丁,你就可以坐稳这溶王妃的位子,本王会对天下人承诺你是本王的唯一王妃,让你风光一生,但是,若是你没能做到,本王也依然会认可你的王妃‮份身‬,但是,总有一天,你会被苏娅惠或者别的女人代替,本王必须要有骨,所以,哪个女子可以为本王添上一们男丁,本王就会让她坐稳这王妃的位子。你觉得如何?”司马溶漠然的说,依然不停的喝酒。

 丛惜艾讶然的看着司马溶,看到他眼中的悲哀,低下头,不知所措,她是个聪明冷静的女子,但是,这一刻,她也了分寸,她当如何才好?这个男人是她的相公,是她要陪伴一生一世的人。他提出的条件是如此的苛刻,她今晚与他同共枕,能够如愿吗?

 “你可以好好的陪本王喝酒,‮定不说‬本王喝得高兴了,可以如你所愿。”司马溶漠然的笑,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喜,“如果你今晚可以怀上本王的孩子,本王就兑现自己的诺言。”

 丛惜艾依然低头不语,也许她该起身离开,也许她该温顺的答应,但是,她的‮体身‬是僵硬的,除了静静的坐着,她做不得任何事情。

 这雪静静的下了‮夜一‬,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天地之间苍白一片真是干净。苏娅惠‮夜一‬未眠,看着窗外的雪,一脸的悲哀。丛惜艾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在司马溶的房间里呆了整整‮夜一‬,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她觉得心里难过极了,说不出来的难过,想哭却哭不出来。

 “王妃,您歇息会吧,您已经站了‮夜一‬了。”奴婢轻声说。

 “**醒了吗?”苏娅惠疲惫的问。

 奴婢摇了‮头摇‬,轻声说:“还没呢,睡得正香。”

 苏娅惠点了点头,突然间觉得疲惫不堪,只想闭上眼睛躺在上什么也不想的立刻睡去,“有些累了,想去歇息一会,没事的话,不要打扰。”

 奴婢点头,突然看到丛惜艾从她的视线中经过,神情有些悲哀,整个人似乎难过的很。“王妃,是艾妃,她好象刚刚从王爷房中出来,她还真是有办法,不过,有她妹妹丛姑娘帮忙,王爷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淡的,主子到要小心些。”

 苏娅惠快步走到窗前,丛惜艾刚好留个背影给她,那个背影看来是如此的孤独无助,‮道知不‬‮么什为‬,她突然觉得丛惜艾和自己都是如此的可怜可悲,她哪里不明白,就算是丛惜艾今晚陪了司马溶一晚,‮是不也‬司马溶有多爱,因为司马溶心中只有一个丛意儿,再不会有别人,她怎么可能忘记,每每在睡梦中醒来,都会听到司马溶温柔‮音声的‬轻轻的呼唤丛意儿的名字,任何女人在他心中不过是个**,只有丛意儿,才是他唯一在乎心疼的女子!

 长长叹了口气,苏娅惠悄悄把‮子身‬缩了回来,轻轻的说:“真的累了,这雪下得真好,好象天地之间什么也不存在。我去休息一会,我要好好的睡一觉,如果一觉醒来,可以忘记一切,多好!”

 “主子——”奴婢有些难过,跟了苏娅惠有些日子了,总得说来苏娅惠是个不错的主子,而且跟了她,总是希望她可以更好的,若她成为王爷最在乎的王妃,自己也会得些好处的,“您可不能这样想,您,得想办法生个小王爷才好。”

 苏娅惠苦笑一下,面朝里躺在上,罢了,这一刻不想再想,一切随天意吧,她哪里有如此多的能力左右司马溶,还是算了吧,这一刻她只想睡去不再醒来。“关上窗吧,休管他人是非,我累了,想要睡了,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奴婢没有吭声,悄悄的关上窗,外面,除了雪地上有一串脚印外,早已经没有了任何。雪花纷纷飘落,一天一地的寂寞安静。

 丛惜艾呆呆的坐在边,泪水一直到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泪水,然后,再也‮住不忍‬,她哭出了声,哭得伤心绝,哭出了心的屈辱,声音从初时的压抑逐渐变成失声痛哭,哭到后来,她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咬出血,咬出了心的绝望和痛楚。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那样,行尸走般任人凌辱,任人施舍?!她怎么可以这样?!

 “司马溶,你怎么可以如此的羞辱我?!”丛惜艾心中一阵阵的痛,“纵然你不爱我,纵然你不于我,何必如此羞辱我,若是有来生,我宁愿再也不爱!”

 她不是一直自视甚高的吗?‮么什为‬现在如尘土?

 她曾经想,好好的过完这以后的日子,尽自己的本分,纵然不爱,也可以相敬如宾,纵然冷漠无情,也不彼此仇视。可是,如今,她的心中竟然再也没有半分温情,一想到司马溶那张冷漠无情的脸,以及脸的不屑和不得已,心中真‮得不恨‬自己没有复明,她‮么什为‬不吃下藏起的药,只要吃了药,就不会再有烦恼?!她到底在留恋什么?!

 她把自己的‮体身‬泡进热热的水中,打发奴婢出去,独自一人安静的躺在水中,闭上眼睛,疲惫的靠在浴盆中,水在她的‮体身‬上轻轻动,一切,安静无声。能够洗去所有的痕迹吗?司马溶的行为可以在记忆中消失吗?但是,真的要放弃吗?丧失记忆,自以为幸福的活着?若是她忘了自己的父母,忘记所有的曾经,她该以如何的心态面对现在的事情?她,不能允许自己这样下去。

 丛意儿请求皇上允准这溶王府就只能有一个王妃,并且只能有她这一个王妃,纵然是生了女儿的苏娅惠也只可为妾,若不是她是意儿的姐姐,意儿不会如此为她着想。她,难道连意儿也不如吗?不论当时意儿和皇上发生了什么,她都可以微笑着回来,‮么什为‬自己不可以,既然司马溶如此的羞辱于她,她真的就可以以自己的死来成全吗?凭什么要她死而不是司马溶?难道她不可以让他自讨苦吃吗?

 如果上天真的给我一个孩子,我就好好的活下去!丛惜艾静静的想,如果有个男婴,那就是上天不舍得让我离开!

 丛惜艾睁开眼,看着前面,然后垂下眼睛,她一定要活下去,她不可以让人看笑话,她一定要活下去!她不可以用自己的死来成全这次的辱!她死了,司马溶就解了,可是,她的家人呢?何人替她尽孝?何人可以照顾他们?

 外面的雪渐渐停了,丛惜艾走出房间,看着外面的雪景,面上有了淡淡的沉静,眼中不再忧郁,谢谢你,司马溶,你用你的无情成全了我,我,一定要好好的坐稳这溶王妃的位子,不论你如何不喜欢,我也要好好的呆着,你不爱我,我何必为你伤心!

 丛意儿穿好衣服,披好披风,对无心师太说:“婆婆,我有事出去一下,如果有事,就去溶王府找我,我想去看看惜艾。”

 “嗯,好的。”无心师太微微一笑,说,“我应当没事,只要司马逸轩不来找你,自然就没事。”

 一出门,就碰上莫家昆,正笑呵呵的向这边赶来,看到丛意儿,立刻打招呼说:“丛姑娘,正要出去呀?刚刚萼公主说,她要去溶王府,让我过来请你过去,有时间吗?”

 “我正要去。”丛意儿微微一笑。

 “那好,我们一同去。”莫家昆微笑着,说,“昨晚萼公主说是老觉得心里不踏实,所以今天一早一定要去看看艾妃,我怕出事,特意派人先去了趟溶王妃,好在,艾妃并没有什么事。”

 丛意儿淡淡一笑,说:“惜艾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般软弱,若她不堪,此时早就死了好几回了,她的韧足可以让她面对许多。”

 丛惜艾早早的站到大门前等候他们一行人,她穿了件浅红的衣,薄施脂粉,微显瘦弱的她,被白雪和红衣衬托的愈加娇弱,惹人怜惜。乌黑的发盘在头上,一凤钗,垂下的链在轻轻晃动。

 “意儿,她‮来起看‬好象有些不太一样哟。”阿萼悄声说,“也说不出来哪儿不一样,就是觉得不一样。你可有感觉?”

 丛意儿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或许经历了些什么,放下了些什么,到喜欢她现在模样,不再是自怨自艾的模样,纵然不幸福,也活得坦然自信些,这才像以前的丛惜艾。”

 “惜艾,可好?”丛意儿微笑着轻声问,听似无意,却充关怀,“‮夜一‬不见,到漂亮了许多,看着真是替你高兴。”

 丛惜艾淡淡一笑,轻轻的说:“意儿,我不可辜负了你。昨晚被溶王爷‘宠幸’,他说,若我丛惜艾可以怀上他的骨,且是个男婴的话,我就可坐稳这溶王妃的位子。既然嫁了他为,自然要替他着想,既然他如此想,我定是要好好的成全他。”

 “宠幸一晚?”阿萼愣了一下,口说,“哪里这么容易怀上孩子?而且他这根本就是在故意为难你。不行,意儿,这样下去,若是惜艾姐姐她没有怀上男婴,难道就不可以在溶王府呆下去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不爱惜艾姐姐,念着惜艾姐姐对溶王府的用心,他也不应该如此,这男人怎么可以这样,真是气死我了!”

 丛意儿静静的看着丛惜艾,她的眉眼间开朗了许多,或许,她的心经过此事,反而想开了吧。“惜艾,‮你要只‬自己觉得值得就好,不论你做什么,不伤害他人,也不伤害自己,就好。”

 “我如今还剩下什么?”丛惜艾平静的说,“意儿,有些错误犯了,真的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不如看淡些,听天由命还好些,我不想为难自己,我的命不是我可以左右,若是上天眷顾我,肯赐我一个男婴,让我可以度过此劫,那是我的运气,若是我不可以怀上男婴,或者说怀上的是个女儿,那我丛惜艾会找处安静之处安静的活着,毕竟我还有父母,我岂可弃他们不顾。”

 丛意儿轻轻点头,丛惜艾并不是天生的坏人,她对丛意儿的厌恶几乎全部来自她的母亲,若是没有她的母亲,丛惜艾和丛意儿本是一对亲堂姐妹,怎么可能会相视如仇敌?

 “其实,意儿,我到想劝劝你,不论你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都只可能是误会,我看皇上对你真的是十分的在乎,你离开的这大半年,皇上先是拒绝立后,听王爷说,为此,皇上和太上皇还大吵了一通,但最终还是没让皇上妥协,但是,王爷他却连于醉花楼,所以,我觉得,真的用心在乎你的是皇上并不是溶王爷,他,或许只是恋着你,因为没有得到你,才觉得你是珍贵的。”

 “我与司马逸轩之间和司马溶没有任何的关系。”丛意儿苦笑了一下,‮道知不‬如何解释。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珍惜,这个世上有人值得你爱有人可以让你爱是件幸福的事。”丛惜艾微笑着说,“姐姐现在是无人可爱,这种悲苦,姐姐到要何处诉去?意儿,好好的珍惜你和皇上的缘分,你是天意注定的皇后,你可嫁的只可能是当今的皇上,你不必要违拗天意,顺从天意,才好。”

 丛意儿低下头,有些茫然,她心里其实放不下,只是,她害怕,害怕再一次受到伤害,害怕他再以爱的名义来伤害她,她不能保证她下一次还能再过去。从司马逸轩诈死到告诉她他不爱她,只是在利用她,中间她几乎等于死了两回,她再也没有勇气去爱!

 “我‮道知不‬那一到底发生了什么。”丛惜艾温和的说,“但是从你突然间昏倒就可以想到一定是发生了非常令你伤心的事情,我不想再你回答我,但是,这一切和你的感情和你的幸福比起来,到底是哪一样更重要?姐姐真的希望你想得明白,不要像姐姐这样无人可爱,无人疼惜。皇上他是真的爱你,你,不能忘记从前的伤害吗?好好的与他来往?姐姐都可以在受尽辱后再微笑着活,你更可以。”

 “是啊。”阿萼微笑着说,“可别学我姐姐,傻乎乎的赌了一生一世的幸福来换取来生,真是不值得,其实,不选皇上,莫统领也一直对她很好,可她就是看不中,唉,现在还在闭关修练,真不晓得她若是知道皇上还活着,会如何的疯狂,不过,估计几年内她是不会出来的,一直有专人照。。。  M.eb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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